我扫了一眼谷口的阵法,然后‘隐’起身来。
略向阵法边缘处,我找到一片空地盘腿而坐。
我们狐族在每修炼出一条灵尾后都是要渡雷神劫的,而九尾灵狐所渡的是其中最为可怕的,抵得上前八次劫的总和。
在族内,每千年便会有几只灵狐去尝试渡第九劫,可往往都是万死一生。
数万年间,成功渡劫者不过一手之数。
...
这第九劫本是我对付花岑的杀手锏,因为我原想着是如果夺珠时发生恶战我便会在最短时间内引动雷劫。
蚌是水生动物,如果我利用雷劫毁了九灵湖,我不信她能对此行为无动于衷。
且这劫若是有人帮渡的话只会威力倍增,所以到那时我便可以在雷霆中与她周旋,利用她渡劫,若是侥幸我赢了,那我不但渡劫成功而且拖垮她夺到灵珠,但若是输了,那我也只能认命了。
不过,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后来会这么戏剧性的发展,最大的敌人居然会变成一道阵法。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屏气凝神,将我当初在白湖时所感悟到的最后一道门槛‘搬’了出来,然后敞开大步跨了过去,之后没过片刻我便仿佛听见了雷云轰隆的声音,而我就静静地坐在原地,头顶着谷口的阵法,等着这雷朝我劈下来。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希望可以被雷劈。
...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真身也慢慢显示了出来,而灵狐渡劫的成功标志便是显出真身,然后汇集自身灵气化出一条灵尾,所以我不免有些担忧,因为我的灵力已经全部开始向尾部汇集了,可是那阵法却依旧纹丝未动。
是雷劫的威力不够?
可是,在我看来也已经算是有人帮渡了,所以雷劫的威力也已经及其恐怖的了,怎么还会连一条缝隙都没劈开?
我额头泛起一层密密的水雾,心中越想越忧。
难道这阵根本破不开?
虽然这也算是种可能,但在它出现的瞬间我就将这个念头斩杀了,因为最大的敌人往往就是自己,我可不想被‘自己’困死在这里。
且只要是阵,那就有阵法和阵眼。
如此,就一定有破阵之法。
...
努力地平了平心绪后,我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既然第九劫的威力不够,那再加上一个往生劫呢?
我强忍着刺痛,聚神朝谷口看去,万道印迹中我粗略感受了下,至少有百种不同波动。
阵眼会是哪个?会在哪里?
半晌后,我终于忍受不住,一抹猩血狠狠喷出,头疼欲裂。
阵眼,无迹可寻,破阵之法,毫无所获。
微微调息后,我只能原地不动。
深吸口气,未再抬头,双手结印后我闭上双眼。
心头只道,那就来吧。
...
往生劫的门槛是我在修炼《鬼步》的时候无意中领悟到的,不过因为万年纪元已经到来,所以为了防止意外,我只能暂时将其放弃。
因为这劫的可怕,甚于第九劫。
...
一丝疼痛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某种快感从我身后传来。
那种感觉妙不可言,既像是新生命的破壳,又像是重生一般,有着难以言状的感受。
我皱着眉头咬着牙,一边感受着第九灵尾幻化的过程,另一边抽神去感受那被我潜藏压制在气海内的往生劫‘门槛’。
双劫合渡,数倍威力之下,我略做手脚,就算是青丘都有信心能给它夷为平地,还不信破不开这一丝缝隙?
我心想。
可到底,却还是失算了。
...
几日后,我躺在一片灰烬中又喜又忧,喜的是我连雷都没见就渡劫成功了,而忧的是这劫都渡完了,可这阵法却是完好无损。
我看着第九条灵尾在我身后摇曳,心中一片冰凉,而在感受到肉体与妖灵同时存在之后,我更是周身刺骨。
因为谷底一切如常。
真没想到,双劫的威力竟也没将其破开一丝缝隙。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我喉咙腥甜,长叹口气。
因为我不相信花岑醒过来后还会愿意和我在这谷底栽花种草,称姐道妹。
心中正如此想着,湖底就传来了声音,像是魔咒。
...
‘咔!咔!’我起身扫了一眼后便寒毛乍起,是花岑,她要醒来了。
而在此刻也有声音从谷口传来。
“姐姐...姐姐...等着,我马上救你。”
是灵瑶。
我心头一震,又是有喜有忧,喜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但我出去的希望总算多了一分,而忧的便是花岑。
我本欲弹身而起,再落树上,但因谷口的声音,我选择了扶摇而上,争分夺秒。
再离阵法还有些许距离的时候,我隐身在了崖壁之上,而等我稳定身形后,那湖底的蚌壳已经全部打开了。
我闭气凝神,准备以静制动,只希望这《鬼步》可以不被察觉。
...
湖底,花岑已经彻底苏醒了过来,但她并没有先寻找灵珠或是天珠敷脸,而是转身伸手将蚌壳盖上,再在蚌上施了个印,然后那蚌壳之间的缝隙便开始往外‘哗啦~哗啦~’地吐‘血水’.
看样子,这蚌是要把九灵湖重新填满?
花岑立于蚌前,灵力翻滚,直到那印彻底被施法嵌入壳中后方才停了手。
然后她便回头了,再然后我便更紧张了,因为那双眸子是血红的。
是‘凶’花岑。
...
她一跃而起,踮脚于树梢,在谷中环视了一圈后却皱了皱眉。
末了只道:“伽蓝,我知道是你。”
我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小心,但还是窃喜。
没想到这鬼步居然这么厉害,竟是连她都察觉不到。
...
一双血眸忽然绽放出一丝柔情,似是无尽夜中盛开刹那的昙花,“出来罢,只要你把灵珠还我,我便放了你,如何?”
感受着她语气中被刻意掩藏的森然,我撇了撇嘴,信你?
笑话!
不过,她说灵珠?
感受着那抹凉意,我心中微喜,这倒是让我很是意外。
不是用来敷脸的天珠。
没想到,最后关头我居然赌赢了。
我将目光转上,有些期待,但未见灵瑶。
谷口不见丝毫变化,阵法依旧稳如磐石,坚不可摧的样子。
心中微微叹气,我只能凝神朝下,缩作一团。
可能不见我回应,她只能又开口:“不要以为你一直藏着我就没办法。我看你能躲到哪里?”
说罢,她眸子中的杀意已是毫不遮掩了。
我心中一凛,当下咬咬牙,心道‘反正灵珠我死都不会交出去的,要是真被找到,那我也就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