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白裳早早下了席,回到柴房把门别上。
昏黄的烛光旁,一缕红雾若隐若现。
“你醒了?”
“嗯。”
“……听见了?”华白裳有些忐忑,他希望虞邪坤没有听见那些如刀子一般的谈话。
“怎么?你心虚个什么劲儿?”虞邪坤的化形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看着华白裳。
“你……后悔吗?”华白裳知道,虞邪坤不会再因为这种俗世纷扰而生气了。前世……想必这种风言风语,只怕是听到耳朵起茧了吧。
今日有所不同的是……真正的恶人冠冕堂皇,被冤枉的善者又罪加一等。
“悔?呵,怎么不悔!像李儇和李晔这种恶骨,当年我要能再强一点,定当做到来一个掐死一个!”
“这么说当年有人凌驾于你之上?”
“有,且仅有一个。宦官田令孜的忠犬——耿家狗贼,耿千慈。”
“这和当朝田大人有何渊源?”华白裳听闻传言,这田令孜坊间传言是个贪腐肮脏之官,但是人家皇上宠臣,任谁都不敢参他一本。
“哼。渊源?谈何渊源?我把涟合太子当亲人看,他犯的不过是……杀人偿命的罪过。至于当年他手上沾染了多少童儿的血,还要看陵寝之内的东西才能断定。”
“陵寝?”
“琮陵。童儿的安葬之地。你随我一路,也可找到你的亲生父母,还有你的瞎子。”
“这……?”华白裳一头雾水。琮陵和自己的身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可知。你口中的陈瞎子,陈靖,是何许人也?”
“啊?瞎,瞎子啊……”华白裳此刻感到自己仿佛一个弱智。
“哎。这天底下,能叫陈靖的,这李儇当朝以后就没有了,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当年嗣襄王李煴的手下大将,就叫陈靖。陈靖是襄王近前侍卫,号焱虎将军。当年据说是重伤不治,在雁山被狼吃了。嗣襄王庄府一夜屠尽,满门死光。虽我不知为何这个瞎子会和你搅和到一起,但是能中年左右还不敢暴露名姓的,除了这个陈靖将军,我真想不到还会有谁能如此周折。”
“天……”华白裳倒吸口凉气。没想到瞎子竟会有这么大的背景……
“我问你,这瞎子是不是时时刻刻都保护你?”
“是。你怎么知……”
“我再问你,这瞎子是不是后背有巨大的烧伤?”
“你怎么又知道?”华白裳此刻甚至怀疑虞邪坤是不是算命的,咋啥都知道?瞎子背后那大疤铺满整个背,看起来十分吓人。
“最后一个,陈瞎子的右手虎口是否是疤痕众多,双手的伤痕最多?”
“你你你……??????”奇也怪哉,虞邪坤说的没有一点有错。
“那你怎么这么了解瞎子啊?”华白裳寻思着瞎子可从未跟自己提过什么冥祖啊?虞邪坤别真是个算命的吧!
“咳咳,大惊小怪什么,我是已故人,前生走上一遭……不知道多点儿,怎么对得起我这岁数?”
“也是哦。”说得好有道理……
实际上虞邪坤很难告诉华白裳,之所以这么了解是因为……陈靖背后的伤是他弄的……虎口的伤是因为自己和陈靖交过手,打斗时观察到的细节……而且他每次都把陈靖打个半死……
鬼知道当年自己怎么想的,何必欺负一个忠心耿耿的武将呢?而且……虽说是奉命行事,但自己下手也太狠了……
哎,真是年少不懂事。
虽然当年的自己已经五百多岁了……
“诶,那琮陵和陈瞎子又有什么关系?”华白裳还是想不通。
“这你不必担心,随我指引即可。”
“哦。”华白裳撇撇嘴,心想到时候要是找不到我就把你赶出去。
“那你不是说了要教我法术吗?嘻嘻嘻。”华白裳立刻厚着脸凑近虞邪坤,一对大眼睛双目放光盯着虞邪坤惊异的小眼神儿,就差把脸闯进化虞邪坤的化形里了。
虞邪坤条件反射往后缩脖子,嫌弃地退了退。
“教你?成~先行拜师……”
“咚!咚!咚!”
虞邪坤“拜师之礼”四个字还没说完,华白裳就立马滚到地上,唰的一下跪着就是三个响头。
……
“咳咳……好,那么以后就称我师父吧。”虞邪坤勉强绷住,故作镇静说道。
“师父好!”
“嗯……那么首先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聚气。”
“聚气?”华白裳认真思索着,然后迅速跑到床上盘腿乖乖坐好。
“你干什么?”
“就……聚气啊!”华白裳模仿的是陈瞎子常有的坐姿,以为这是修行的一部分。
“哎,算了,我先跟你普及下知识吧。”虞邪坤头疼的说着。看来对于这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一切都要从头教起。
“首先你做打坐的姿势,并非不对,只是为时尚早。打坐聚气是修行到一定阶段才可以做到的事。另外修道门派众多,打坐修行一般是武道常用的方式。我教你的是仙道,打坐的重点在于修心,不是聚气……”
“仙道?”华白裳有听说过武道仙道魔道,但是此刻讲得这么详细,他只能做到该一知半解。
“哎……为师虽然恶名昭著……但是我修的实为仙道,不过因为功法施展出来比魔道武道更为刁钻强劲,加上汲取精血的秘法……所以世人惧怕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与传统仙道修行功法不同,我做了很多删减和改进,年轻时对于功法施展力求做到以最简单的方式达到最佳的效果。所以想要修行我的功法,基本功尤为重要。没有扎实的底子,对于修改过的功法修行起来只怕是举步维艰。”
“哦~那我现在应该干什么?”
“脱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