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沐沐还想说些什么，但望着赵思媛脸上冰冷生硬的笑容，却愣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因为赵思媛现在的模样，就像是已然放弃了一切生的希望一般。
“我认识张怀锦，是在小学毕业后的那个暑假。那时，她刚从老家搬到这里，恰好遇到了在书店打工的我，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朋友。”
在说到“朋友”这俩字时，赵思媛毫无生气的脸上稍稍显出了一丝柔和的色彩，
“她是我…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那时的我，胆小而又懦弱，是她教会了我怎么去笑，怎么去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敞开心扉……”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同时也显得十分平静，如同山涧的溪流一般汩汩地流入沐沐耳中，
“而开学后，我发现自己竟然和她在同一所初中，同一个班级！真是太好了，我初中这三年不会再寂寞了！当时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陈晓月的话。”
赵思媛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
“只是因为，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到了她，就被抓到厕所里，脱光了衣服，泼了一身脏水。我跟陈晓月，在这之前就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从走廊被拖到厕所的路上，还有好几个同学都看见了，可他们却没有一个来帮我！那时的我，根本不懂得反抗，只会一味地道歉，但即便如此，陈晓月也没有放过我。那天泼在我身上的水，真的很冷……”
赵思媛脸上原本那抹柔和的色彩逐渐消失，抓着自己手臂的指关节处咔咔作响，浑身上下也开始跟着那种怪异的声音颤抖起来，仿佛陷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
“只有怀锦，只有她站了出来！她挡在我面前，面对陈晓月、段艺、谢蕾三个人，她一点都不慌张。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去反抗班里公认的恶霸。只记得那时候的我浑身冰冷，只有她握住我的手是温暖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迷离的双眼冷冷地直视着前方的沐沐，
“在那之后，陈晓月对她的欺凌变本加厉。我不是没想过帮她，但是她却不愿我再卷入这场纷争，无论我怎么劝她，她就是不愿意向陈晓月低头。所以说啊，她真是太愚蠢了……”
赵思媛低下头，她的嘴角再一次挂上了那抹冰冷而又嘲讽般的笑，但渐渐地，那抹笑容竟是变得无比惨淡。待她再次抬起头看向沐沐时，沐沐发现她的眼中已是噙满了泪水，
“她真的…真的是个大傻瓜啊！为了这样一个没用的我，硬是扛着那些人渣对她的唾弃和辱骂，还有班里其他人的冷眼……为了不把别人牵扯进来，被欺负得那么狠，也从来不说一句求饶服软的话。
“而我最不能原谅的，还是在看到她被欺负时，内心深处竟然暗自感到侥幸的我自己！啊！太好了！这样陈晓月就不会来欺负我了！当时的我，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两行晶莹的泪水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脚下天台的水泥地面上，
“我…不但没帮她，反而开始有意无意地讨好陈晓月。直到我亲眼看着她被逼上天台，又眼睁睁看着她在那帮人的推搡之下死在我的面前！我甚至…甚至都没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角。
“直到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她是因为我才会变成那样，都是因为我，她才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像我这种人，为什么还能苟且偷生呢？明明是我，害死了自己的第一个好朋友；明明是我，抛弃了自己喜欢的人……”
“什么？！”
听闻赵思媛所言，沐沐十分震惊。她的话让沐沐想起了那个雨天的下午，她们一起坐在蛋糕店里谈天说地时，她向自己说着她喜欢之人的样子……
——“嗯……是我们班的。不过，她可能察觉不到我的感情吧……我看起来…大概是个很无趣的人吧？总觉得跟她相比，真是太没有特点了……如果有机会，真的能和她告白的话……”
……
此刻，沐沐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在张怀锦的墓碑前，会有那样一朵象征着“不可预知的死亡”，以及“绝望的爱与复仇”的“亡灵之花”；为什么赵思媛在谈到自己喜欢的人时，会是那样一副神情——恐怕，赵思媛对张怀锦的情谊，随着她的离世，历经一年半的仇恨与执念的发酵，早已完全扭曲。
然而，赵思媛再也等不到和自己喜欢的人倾诉心意的那一天了……
“所以，我从她离世的那天起，就已经在计划着眼前的一切。”
过了一会，赵思媛伸手拭去脸上风干的泪痕，语调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事情其实比你想象中来得简单。首先是李昊，他平日里坏事做尽，随便找一件都能作为威胁他的把柄，让他乖乖听话。而我之后的做法，恰巧都被你说对了。
“王佳凯就更简单了，全班人都不喜欢他，自然也就没人会在意他是不是每天都要经过公园正在施工的那堵墙，也没人注意他放学回家的路上有没有被动手脚。
“陈晓月看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心机婊模样，实际上就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两杯酒下肚，就把她那渺小的‘不幸遭遇’一股脑都说了出来，简直就跟复读机一样，这一年多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赵思媛的脸上泛起一阵阴冷的讪笑，然后将视线瞥向天台另一端的那处还未重装完毕的护栏，
“要杀她实在太简单了，多喝几瓶酒，她就醉得不省人事。然后，我只需要把喝得烂醉的她挪到那边，再在她的脖子上缠上电线就够了。你真该看看她当时的表情，红着个脸说着糊话，一边哭还一边叫着‘王叔~王叔~’，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啊，她的死真的只是个意外。毕竟，我连她是什么时候翻身把自己吊死的都不知道。”
赵思媛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生动，但却让沐沐感觉浑身发凉
——“原来，陈晓月死亡的真相是这样的。”
沐沐无法想象，赵思媛是如何忍辱负重伪装自己，一直潜伏在陈晓月身边，历经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逢场作戏、强颜欢笑，才换来得陈晓月的信任。
“至于那不可一世的副班长杨欣莹，处理起来就更简单了。她对学生会辅导员老师的命令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只要发条短信告诉她我是老师，然后把工作任务交代给她，她就自个屁颠屁颠跑去学生会活动室准备东西了。
“我那时候还很紧张呢，新买了张手机卡，生怕她看到是陌生号码不相信。没想到她竟然那么轻易就上了钩，自己带着钥匙老老实实地进了我预先设计好的‘陷阱’里。
“只要趁着她专心找东西的时候，从身后用抹了乙醚的毛巾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放倒，然后把她的头穿过绑在天花板吊灯上的绳套，再用办公椅撑着她的脚。等她逐渐醒过来开始挣扎，就把椅子调低，看起来就好像自杀一样了。”
赵思媛继续陈述着，似乎这一切只是她道听途说的故事，而并非亲身经历的一样，
“至于刘强东，我相信处决他，所有人都不会有意见。我事先用地狱魔蛛的蛛丝绑好了装载透骨钉的小型气枪，再将那坚韧如铁的蛛丝固定在气窗的拨片上。但凡有人强行打开了气窗，那么把手就会带动拨片联动蛛丝，最后按下气枪的扳机。而我最后做的，不过是把尸体上的透骨钉和布置在气窗上的机关回收而已。
“这一年半的时间，我都算好了从哪个角度发射物体可以射到脖子的主动脉，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切实可行的工具而已。不过，如今有人愿意为我提供，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什么？！”
听闻赵思媛所言，沐沐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复杂。
“呵呵，你一定很惊讶吧？不过，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较好，我也没有这个义务告诉你。”
赵思媛冷冷一笑，接着说道，
“计划实行得那么顺利，也是多亏了他和钱坤以前做的那些手脚呢。而那俩小跟班就更好解决了，她们连脑子都不带，就这么轻易相信了我，还跟着我一起商讨‘计划’。她们甚至都已经忘了，当初张怀锦保护的人…是我！
“当然，杀她们时也没有太费劲。我先是和谢蕾一起来到了码头的仓库，仓库里黑漆漆一片，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脖子上就被我抹了一刀。接着，我砍下她的一条手臂，就把她扔进了海里，能不能找到尸体，就看警备队那帮人的本事了。
“段艺就更胆小了，看到了我砍掉谢蕾手臂时留下的那滩血就吓得双腿发软。呵呵哈哈哈哈哈……你真该好好看看，她被我绑起来，身上浇满汽油，哭着向我求饶时的那副表情~丑爆了！”
赵思媛的语气之中没有丝毫悲悯，有的只是深深的厌弃，
“至于其他事，就和你推理得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还可以杀更多人！”
她的眉心紧紧拧作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我说那些话？！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想要杀你的时候，我的内心总是摇摆不定？！太像了…你太像过去的她了……”
不知为何，赵思媛的语气当中突然增添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如果她还活着，想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她那样的白痴，应该会跳出来竭尽所能阻止这一切吧……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如果。更何况，像我这样的人，早就不需要什么朋友了！”
话音刚落，她又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不，应该说：我已经没有资格，当任何人的朋友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听完了赵思媛的一席话语，晶莹的泪水已然开始在沐沐的眼眶中打转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来到静海，来到XX，是不是就能避免这样的人间惨剧发生，甚至阻止张怀锦的死亡呢？
此时此刻，沐沐的心中思绪翻涌。她想要说服自己，也说服赵思媛，让她明白这个世界还存在光明与正义，一切都还可以补救……
然而，就像赵思媛说得那样，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什么“如果”；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只有冰冷、残酷的，已然发生的“现实”！不论是张怀锦的死，还是李昊、王俊凯、陈晓月等人的死，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此刻，赵思媛定定地站于天台栅栏前，空洞无神的双眸早已被仇恨与绝望所侵蚀，
“原本，我是打算杀光这个班级里的所有人。但是我累了，我知道：就算把所有当年对怀锦冷眼相待、冷嘲热讽的人都杀了，她也，她也……”
一丝诡异的微笑出现在她的脸上，紧接着，一点晶莹的泪光从她的眼角缓缓渗出，化作泪水，从脸颊滑落，
“她…再也回不来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转过身，双手倚在护栏上，然后低下头，痴痴地望向脚下的“万丈深渊”，
“所以，至少让我…能和她在同一个地方迎来结束。这也算是，我最后的赎罪吧……”
——“滴嘟……滴嘟……”
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警笛的轰鸣声，沐沐知道——他来了，他带着星际联盟警备队的精英们，朝着学校飞驰而来了！
眼看着赵思媛跨过护栏，紧抓着护栏的那只手正渐渐放松力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刹那间，沐沐歇斯底里地大喊出声，她不想对不公的命运妥协，更不想向残酷的现实屈服，
“我，我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但是，事情还没有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至少…至少，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啊！所以，不要再露出这么孤独、悲伤的表情了！思媛！！”
此刻，她还有很多的心里话没来得及和赵思媛开口。但至少此刻，她已经尽力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了赵思媛。不管是孤独也好，绝望也罢，沐沐都想告诉她：她不再需要孤身一人忍受这一切。
沐沐的呐喊，使得赵思媛即将松开的手因再度使力而颤抖了一下。
“没有什么是永远无法挽回的，也没有什么人是永远无法被谅解的。从现在开始，一定还来得及的！不要再独自一人默默忍受这些痛苦了，即便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沐沐话音刚落，只见赵思媛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沐沐，顷刻间，晶莹的泪水如同泉涌般夺眶而出。
“我杀了那么多人，罪孽深重，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一瞬间，沐沐读出了赵思媛眼中的犹豫与不舍，同时，她身体的本能已然超越了她的思维。
只见她一个箭步直冲上前，伸出手死命抓住了因为松手而开始下坠的赵思媛的手，
“思媛，不要…放弃希望啊！”
“张梓沐……呵，你真的…真的是个白痴啊！”
赵思媛的双脚已经悬空，沐沐只能紧紧抓住她的手。但是以她的气力，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可恶！快…快撑不住了……可是，我不能…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
坚持住，不能放弃！坚持住，不能放弃！！沐沐在心中不停地向自己呼喊。然而，她抓着赵思媛的手却是颤抖得愈发激烈。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白色电光划过寂静的夜空，电光火石间，已是将赵思媛和沐沐两人直接带起，在空中又划过一个刁钻的弧度，最后稳稳当当落于天台的正中心。
“韩…韩警官……”
“嗯，辛苦你了。”
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沐沐，韩耀天的眼中充满了宠溺。反观被搁置一旁，瘫坐在天台地面上的赵思媛，则是低着头，双肩开始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呜呜……哼呜呜呜呜呜……”
听着那钻心的呜咽，沐沐“挣脱”耀天的怀抱，起身走到赵思媛身旁，然后蹲下身一把抱住了她。
“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呜……”
看着哭作一团的两人，耀天没有说话，而是走到远处的护栏旁，掏出打火机和烟盒，默默地点燃了一根烟……
…………
“喂？嗯，是的，已经抓到犯人了，她现在需要平复心情，明早你们去联系她的父母……好的，就这样。对了，不要让媒体进学校来采访，对……那么善后的事情就全权交由你们处理了，有劳。”
挂掉电话后，耀天收起手机，转而抽出腰上别着的那副银光发亮的手铐，缓缓踱步至赵思媛面前，
“赵思媛同学，你已经触犯了《星际联盟正义法》中不可饶恕之杀戮罪！我现在仅代表静海区辖区星际联盟警备队第一支队第二小分队队长之名，对你实施逮捕！做好觉悟，接受正义的审判吧！”
一边说着，一边就拿起手铐，往赵思媛配合着伸出的双手手腕上拷去。
“那个，韩……”
“没事，就是先带她去局里做个笔录，你不用担心。”
见站在一旁的沐沐露出忧虑的神情，耀天微笑着安慰道。
“咦哈哈哈~等一下！”
突然，一道红褐色光束从天台的斜上方射下，划过赵思媛的手腕，一把将耀天所执手铐击落在地。
“阿萨特？！”
看清将自己手铐击落的竟是一把特殊合金锻造的匕首后，耀天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着小丑服饰的家伙掠过他的头顶上方，在半空中作出一个华丽的后空翻，然后稳稳当当落在了他的面前。
“唔哈哈哈~好久不见呐，木府的看家狗~”
“你说什么？！”
耀天被阿萨特嘲讽激怒，瞳孔之中顿时电光流转，
“狗杂种，想打架吗？！老子活了那么久，还没被谁这样侮辱过！”
“啧啧啧~不要那么激动嘛~我这都还没准备好呢~咦哈哈哈~出来吧！小的们！”
阿萨特阴阳怪气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个全副武装黑金铠甲的武士从夜幕笼罩之下的天台地面下“拔地而起”！其数量之庞大，已是瞬间将耀天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暗影军团？！”
此情此景，震撼得赵思媛不禁开口惊呼。
“NO，NO，NO~是暗影军团升级版——暗夜御林军哟！唔哈哈哈~”
“果然，光从装备和压迫感上，就整整差了一个度。”
听闻阿萨特所言，赵思媛再次感叹。
“呵！管他什么暗夜狗屁军团御林军的，最后都得跪倒在老子的银枪之下！呵啊！”
随着一道刺眼的银白光芒爆发而出，原本站于眼前身着警备队制服的青年，已然换上了一身银白色合金战甲。
光芒汇聚于身前，俨然凝聚成一把长枪模样。耀天伸手探前一撩，将银枪稳稳当当掌握于手中。犀利的气刃随着他的几下挥动，直接将最近的两三个御林军武士击飞了出去。
“咦哈哈哈~厉害，厉害哇！不过这才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接下来…可就不会再让你有喘息的机会啦！唔哈哈哈~给我上！！”
话音刚落，只见阿萨特举起匕首，直指耀天等人所在之位。暗夜御林军团收到指令，顷刻间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浩浩荡荡朝着耀天他们涌去！
“可恶！实在太多了！大小姐，你赶快带她走！”
耀天挡在沐沐和赵思媛身前，奋力杀敌保护着两人。怎奈那群家伙仿佛拥有“不死之身”般，一个接一个死在耀天银枪之下，然后又一个接一个从天台大片的阴影下钻出来，无论耀天怎么打都打不完。
“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见耀天力渐不敌，沐沐哭丧着脸，说什么都要跟他患难与共。一旁的赵思媛也是紧紧拽着沐沐的手臂，寸步不离。
“咦哈哈哈~都到这份上了，还想要负隅顽抗么？唔哈哈哈~给我……”
“龙雀·拔剑！喔哒~”
阿萨特话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另类的声音响起，弹指间，一道碧色光影从天台连通楼道的门后冲出，如同老司机开车般，在密密匝匝的御林军武士之中来回穿梭。
“HAKUMA??NATATA！光之承载，治愈之光！”
紧随那道碧色光影而来的，还有一个从天而降的绿色法阵。那法阵落在耀天等人的脚下，瞬间恢复了耀天大量的元气能量。
随着脚下绿色法阵光芒散去，一个身着纯白礼服，手持“魔法秘典”，浑身散发着白金色亮眼光芒的少女出现在耀天身前。
与此同时，听得一阵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响彻天际，那群原本将耀天等人围困的暗夜御林军，竟是如同一群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一般，一个接一个化作黑水，消失在天台的地面上。
“最后一招，圆月·断钢斩！啊哒~”
只见那碧色光影对着场上仅存的一名御林军武士拦腰挥出一剑，将他狠狠击飞了出去。
那名武士先是在半空中作出了一个360度“托马斯无敌回旋”，然后重重地摔在了此刻呆若木鸡的阿萨特脚边。
“什，什么？！”
此情此景，愣是搞得阿萨特“大惊失色”。
“不好意思耀天哥，我们来晚了。”
随着那道碧色光影闪现到耀天身前，身着纯白礼服的少女也随之转过身，面向耀天说道。
“害！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的话，我可就要挂彩了！”
恢复元气的耀天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男一女，说话的语气也是再度变得轻佻了起来。
“啊！恩如姐！你来帮我们啦！”
沐沐认出来者，激动地冲上前，挽住恩如的手臂，开始上下打量起来，
“哇！恩如姐，你这身衣服也太好看，太漂亮了吧！简直就跟天女下凡一样！唔~”
“哈哈哈，是嘛？沐沐你这么说，都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恩如对着沐沐笑了笑，略显尴尬地说道。
“喂喂喂！明明是我在carry全场奋勇杀敌好伐？怎么关注点都跑她身上啦？！哼~”
站在一旁身着青绿色战衣，后背灰黑色披风，脸戴面具的少年见没人跟他搭话，顿时表现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啊？！那个，请问你是？”
“噗~”
见沐沐还是没能认出自己，少年极为无奈地表现出一副“吐血”的模样，然后将戴着的合金面具从脸上缓缓摘下。
“啊！是，是你啊！”
“我原以为我用原声讲话，你就能认得出我来了。害！看样子是我高估你了啊，张梓沐。”
摘下面具后的青衣少年，俊秀的脸上生动形象地摆着“无可奈何”四个大字。
“啧，陈世杰，居然是你！”
躲在耀天身后沉默了许久的赵思媛，此刻已然按耐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开始发话了，
“我之前还纳闷了，原本计划好的三人平票，为什么偏偏就只有我少了一票，原来是你这家伙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害！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搞得好像我是反派一样，明明就是你这个‘狼人’在‘瞒天过海，借刀杀人’好伐？！”
“你……”
“够了！都给我住口！住口！！咦哈哈哈~”
站在远处的阿萨特见一帮人聊得热火朝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直气得跺脚怒吼，
“你们这帮可恶的家伙，今天一个都别想从这里活着离开！唔哈哈哈~”
“哟吼~跳梁小丑，死到临头了，还搁这儿抽风呢？”
耀天挥起手中银枪，直指前方阿萨特，
“好好看看吧，看看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我韩耀天历经千辛万苦在此寻得神器，为得就是替族长、族人，替木府上下出这一口恶气！你们夺走的，终有一日我们会一一夺回来！既然你执意寻死，那么，这宣誓开战的第一枪，就由你的头颅与鲜血，来拉开序幕吧！呵啊！！！”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发出，一道银白色电光从恩如与世杰之间冲出，锋锐的枪尖伴随着骇人的强劲霹雳，径直朝着前方阿萨特直刺而去！
——“轰隆！！！”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轰鸣从XX中学的教学楼天台之上发出。强烈的震荡波与银白色电光顷刻间由点及面爆发开来，却突然被另一股极具压迫力的能量瞬间吸收殆尽。
“呵呵哈哈哈哈哈！愚蠢的守护者，真当我恶灵一族没人了么？！”
随着一阵恐怖的阴冷笑声落下，刹那间，天地震颤，风云际变，血色的雨水，伴随着层叠的阴云与狂烈的风暴一起，骤然降临在了整个XX中学的上空！
只见原本为阴云所遮蔽的月亮冲破层叠的云层，且由原本清冷的白色变成了恐怖而又诡异的血红色。紧接着，一大群黑色的小型飞行物掠过高悬夜空的血月，逐渐朝着沐沐等人所在的教学楼天台方向逼近。
“那是…乌鸦？！”
眼力极佳的世杰依稀分辨出了那群家伙的真面目，不禁惊叫出声。
“不是吧？！乌鸦怎么可能飞得了这么高？！天呐！”
站在一旁的恩如补了一句。
“啊！啊！啊！啊……”
那一大群乌鸦顷刻间聚集在教学楼天台上空，伴随着一阵阵凄厉刺耳的叫声发出，一团团深黑的羽毛在鸦群的正中心随风飘散开去。与此同时，一双漆黑的巨大羽翼迎风缓缓展开。
随着鸦群逐渐退散开去，半人半鸟的怪物，如同纯黑的梦魇般从天而降，那双透着深深的死亡气息的双眸，正如同饥渴难耐的鹰隼般，直直地盯视着此刻站立于脚下天台之上的众人。而它的肩上，此刻似乎正扛着什么东西。
“什么？！小天！！”
随着沐沐的一声惊叫发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那怪物肩上所扛的——那位身穿破烂黑色夹克，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少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