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快步向前,走近才发觉,光源处是一快玉。玉色莹润,状若游龙,通体呈青白,仅是半块拳头大小。
这块玉在幽冥之中,与世无争。
闻青凑近端详,半晌道“这就是第六件圣器吗?记载说圣器残缺,殿下觉得如何?”
离峥目光凝重,声音却笃定“它就是圣器”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却在触碰的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反噬之力弹出老远。
离峥摔在地上,突出一口血水,手抚在胸前,眉眼深沉。
“是防护诀,法力极高强,开启它是有条件的”闻青努努嘴,视线落在离峥身上“殿下背负了很多秘密,到底打算做什么?”
离峥起身,闻言一愣,继而道“你实际想问我为何定要来幽冥找圣器吧”
闻青不置可否,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天之道,高者抑之,下者举止,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我身边有太多时空交错的悲剧,我更厌恶那些自诩守护圣器的家族,明明注意到异象却还粉饰太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为了手里一点可笑的权力,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有凶兽来袭,凭着眼下脆弱的时空保护与圣器,我们真的能再一次封印吗。”
见闻青良久无言,离峥眸色凝重,继道“世风日下,我不能要求别人,但至少作为魔族世子,我的子民爱戴我,寻到圣器我便是他们的依靠,这样讲能明白吗?”
怪不得此番来魔族觉得人情味颇重,闻青恍然,什么样的统领养什么样的兵,即使离峥法力弱,不靠谱,但他心系魔族子民,眼里有民生百姓,可以为了他们入幽冥。还有什么理由比这更可敬,想着想着,闻青自觉狭隘。
见闻青不说话,离峥自觉说多了,笑道“罢了罢了,我也没说你,你是散仙,守护圣器本不是你的事,能陪我到这里已是感激不尽”。
说罢,离峥又上前,仔细观察玉的结构,期望破阵。
“让我来试试”
闻青向上前一步,伸手开始捏诀。
离峥诧异“不必了,反噬之力惊人,方才你也看到了,何苦……”
声音戛然而止,离峥眼看着闻青捏诀的右手触摸到玉璧,却安然无恙。
离峥面容捉摸不定,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透出复杂的目光。
闻氏一族,天生的圣器守护者,他们的血脉像大地一样古老,在诞生之初就与圣器立下契约,以子孙世代自由换取极高的修行天赋。
将玉佩缓缓取出,闻青手中光芒消散,似是再轻松不过的事。
“今日运气不错,现在它是你的了”闻青微笑着,将玉佩递将过去。
离峥愣在原地,喉头上下滑动两下,却不置一言。
震愣半晌,时间久的闻青都怀疑他不打算要了。
“幽花可知,这玉佩的作用?”离峥终于开口
“那是能搬山断江,摘星开天的圣器,它要比在世的任何一件圣器都要厉害,你舍得给我?”。
“是为大义涉险,什么样的圣器都是配得起的”闻青朗声道,此时见她身影挺拔,带着更胜男儿的英气,朗声道“天道不分种族,魔族亦有正义,有何不舍”。
就在那一瞬,离峥仿若明白那般庸碌的天君,何以能在六界驰骋纵横这么多年。
“好,这份礼离峥记下了,将来必当奉还”离峥接过玉佩,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即是幽花取得,不如你来为它起个名字”。
起个名字?闻青眨眨眼,倒是有趣,想来大殿司空雪题于扇面的两句诗,很是应景。
“长风万里落云来,沧海绝境见青山”闻青琢磨来琢磨去,生怕自己一介武生做不来咬文嚼字的事,慎重开口道“落云玦……如何”
瞧着眼前女子一副手足无措,娇憨认真的模样,是说不出的可爱,女子就该这样明媚的笑,任性的哭,总是把自己藏在铠甲后边多残忍,离峥微笑,眼神也暖融融的
“甚好”。
只是喜悦的时间并不久,摘得落云玦的地方忽而生出一个漩涡,时空在瞬间扭曲,闻青法力消散大半,仅靠惯性一跃而起,但这样的力量完全比不上漩涡吞噬的速度,她一转眼就被吸引进漩涡。
离峥原已避开,见状却是来不及反应,一个跃身跳入其中,紧紧拉住闻青。
察觉到不对,离峥问道“你的法力……怎么回事”
闻青苦笑“方才虚空中,被吞噬的厉害了些,你且松开我快去找出路。”
离峥皱眉,手中却更加用力,知晓已无法在漩涡中找到着力点,索性一把搂住闻青,与她一同落陷。
“得罪了”离峥抱歉道“违背了你的规定”。
闻青愣住“你疯了,谁知道会掉进哪里,赶快松手”,一边用力挣扎,想挣脱离峥。
岂料他的手就像绳索越挣扎越紧,任周遭流沙肆虐,离峥低头看她,眸中静若湖面,却是波光粼粼,他抚慰一笑道“已经来不及了”。
闻青愣在原地,心却不合时宜多跳了几下。
战场上面对那么多人,她都没有脸红心跳过。
漩涡吞噬极快,转眼将二人掩埋,闻青只觉窒息感从胸部至口腔,再延伸至四肢百骸。很快两眼一黑。晕厥之前,她只觉几个月来做的最明智的决定就是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要是离峥知道银翼将军如此脆弱,这才见面多大功夫又是修为损伤又是两次昏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那还不笑掉大牙?
空气中饭菜飘香
闻青循着味醒了过来,睁开眼,恍如隔世。
她躺在榻上回忆了半天,这才忆起在幽冥中的事情。
不好,离峥……
一个翻身而起,就在转头的瞬间与离峥四目相对,她当场愣在原地。
旁边有孩童道“姑娘醒啦”
寻到离峥,闻青放下心来,这才打量起身处的环境,木制的床榻、桌椅、门栏,窗明几净,阳光明媚,还有个小孩顶着总角辫,一脸惊奇的端详着她。
这似乎是他们,从幽冥出来了。
愣愣的看了许久,她开口道“这是哪里?”
小孩开口道“这里是精灵族,九日前那位公子与姑娘顺着瀑布流落我家门口,我就把你们捞起来了。”
闻言,闻青一愣“我睡了九日吗?”
小孩点头“原本想叫叫姑娘,但那位公子不让,说你太过劳累,要好好休息一下”。
闻青的目光追随至离峥身上,但见他笑意吟吟,一袭白衣装扮,洒挺拔而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