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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终章) 情之所起

云风,他是八百年前一统天下的人,是锦国的第一位皇帝,却鲜有人知,他亦是浮笙的弟子、应邪的师弟,更没有人知,浮笙将神力封入浮笙剑中,其实是他,用浮笙剑封印了幻生兽。

之前凌琛去查这位锦国开国皇帝之事,上古的史书中只记载了云风的丰功伟绩,却并未记载这位帝王是抱着一名尚在襁褓中的男婴登基,一生未娶。

而应邪,他从未想过要浮笙死。他深知自己身为凡人,短短一世不能与浮笙漫长的岁月相比,他想要永远在她身边,后来得知修炼巫术可以永生,于是虽然有浮笙的严令禁止,他却终是忍不住诱惑,将手伸向了这种邪术……永生的代价亦非常人能承受,一旦触碰,便一发不可收拾;一旦开头,便如临深渊,再无法自拔。

巫术渐渐侵蚀心智,不知不觉,执念已太深,他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了。

再到后来,什么善、什么大义,再无法束缚他,事情败露,浮笙严厉训斥了他,他却不明白,明明他为她做了这么多、舍弃了这么多,为何她还要抛弃他?余怒难平,于是他打开封印,将幻生兽从异界放了出来。

看着幻生兽肆虐人间,一片惨绝人寰,他忽的一笑,只觉痛快无比……原来他已彻底堕入魔道了。

他抬起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指尖的浓黑,给自己改了名,从此以后,他是应邪。

应邪者我,他一点也不后悔。

之后他与浮笙大战了一场,陷入了数十年的昏迷。醒来时,只闻浮笙已经仙逝的噩耗。他难以接受这个消息,他已炼成巫术,得以永生,可为何浮笙却不在了。

他再去晏城,却见江山改朝换代,云风也已过世,他的后人登基。

对浮笙,他其实怀着跟云风一般的感情,只是他当时明白自己的心意,却没看出云风的情,也猜不透师父的心。巨大的悲痛和彻骨的恨意将他彻底吞噬,他恨!恨云风竟在浮笙去后做起了皇帝,逍遥快活了一辈子!也恨灵族!

他杀光铸剑的灵族人,将浮笙剑从锦国王宫中偷了出来。可是执念不但没有化解反而愈发变本加厉,守着浮笙剑的这八百年,他一直在寻找复活浮笙的法子。终于,在他找到时,锦国事变,浮笙剑的有缘人终于出现了。已死的心又重现希望,他望着经几百年沉淀愈发暗沉的天空,凄声长笑。

浮笙,可以回来了。

……

时间回到当下,浮笙又道:“我封印了我和云风的孩子的神力,让云氏一族世世代代只做凡人,”她扭头看了凌琛一眼,“可浮笙剑还是感应到了凌琛,你找到他,给他下了咒,我的一缕尚存在浮笙剑中的神思也被唤醒,我便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彻底解除了封印。”

跌坐在地上已近乎崩溃的应邪只不断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浮笙微一敛眉,最后对凌琛道:“杀了他吧。”

闻言应邪回过神来,他狰狞的脸上眼泪纵横,看上去可怖又可悲,他略有些怔怔的看着浮笙,问她:“你还回得来吗?”

浮笙却摇摇头,“我的心结已了,该彻底离开了。”说完,她本就缥缈的身影渐渐淡去,星光四散,随风远去,这一回,彻底抓不着,寻不回了。

场上一片寂寥,良久,凌琛缓缓站了起来,持着浮笙剑走到似乎仍在失神的应邪面前,华甄亦缓缓挪步朝这边走过来。

应邪忽的一笑,头都没抬,道:“你杀不了我。”

未及凌琛开口,他又道:“我早料到之前给你下的咒不够稳妥,后来你再来南疆,我便又下了一道新的咒。”他这才有恃无恐的抬头,“我在药里加了点东西,将我们的命连在了一起,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闻言凌琛一震,华甄亦浑身一僵,脚步一顿。

见凌琛吃惊,应邪笑得越发得意,他兀自从地上爬起来,缓缓道:“这份‘大礼’,没想到吧?”

而凌琛看向华甄,应邪不知,她为救他与他换血,如今毒正在她体内,若他杀了应邪,连累的将是她。

华甄一时无言,动了动唇道:“凌琛,……动手吧。”

凌琛盯着她,却坚定的一摇头:“不,我不会动手。”

华甄一时心如乱麻,她想了想道:“现在不杀了他,等他修炼成魔就来不及了……没关系,我真的没事。”

“不是你,是她陪我死?”见两人反应,应邪觉过味来,他凄声长笑起来,“有趣,真是有趣!哈哈哈哈哈哈……”

见凌琛神色痛苦,华甄不忍的别过脸,手中敛起光芒,凌琛惊呼:“阿甄!”她已将手对准了应邪。

应邪拧起邪魅的笑,冲向了华甄,凌琛一惊,亦冲了上去。

前后夹击,应邪受到重创,倒地吐了一大口血。体内毒性发作,华甄亦跟着吐出一口血。

凌琛忙上前:“阿甄!”

华甄缓缓道:“凌琛,只有你,能杀了他。”

凌琛双眼赤红,咬牙切齿道:“我怎么能!?……怎么下得去手!?”

华甄却扯出一个微笑,轻声道:“我知道,你能做到。”

凌琛胸口起伏不定,而华甄朝他微微一点头,手中再次敛起光芒,她等着他。

……

良久,他终于缓缓拿起了浮笙剑。

再次使出御剑浮笙,浮笙剑爆出前所未有的剑气,强烈的光芒吞没应邪,一点点将浓烈的黑湮灭,凌琛隔着耀眼的光芒看着华甄,赤红的眼中溢出了泪。

强光爆开,巨大的邪气散开来,巫族之尊已灭。

……

华甄站在不远处,也变回了常人的模样。他扔了浮笙剑奔过去,在她倒下之前接住了她,将她搂在怀中。

华甄抬头望着他,抬手抹去他的泪,听他哽咽着唤她:“阿甄……”

她微微一笑,对他道:“原来你什么都有,后来什么都没了。本以为至少还有我陪着你,可惜我也要走了……凌琛,”她有些难过的唤他,“我不怕死,可是不愿留你一个人承受,”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她轻声说:“对不起……”

黄色的星光自身体里缓缓升起,逸散到空中,不过顷刻之间,华甄已随着星光消逝得无踪无影。

暗沉的天空中浓黑消褪,光明渐渐蔓延开来,照耀大地。

凌琛的怀中,却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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