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着实是没有什么好心情,虽然案子有了一些眉目,但他的好朋友李燕北死了。
“你走的时候,我也许不会送你,可是你若再来,无论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我也一定会去接你”
陆小凤送别李燕北的时候这样说。
他不过是江湖中最为平凡的一类人,武功不盖世,名声不如各位大侠,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守着自己内心的江湖。锐眼,浓眉,鹰鼻,魁梧强壮,精力充沛。如若没遇到那些大人物的阴谋诡计,或许他会安度晚年,也会凭他一番事业换的些许名声。
他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玩不过那些人,所以他放弃了,放弃了他的土地。他知道自己老了“我今年已五十,外表虽然强壮,其实却已是个老人。”
真的是因为他老了么?或许不是吧。但他有了牵挂,所以他不敢赌,他不敢用自己的所有去赌一场紫禁之巅的比剑
“可是我已输不起,因为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们挨饿受苦。”
他面对着这座城市,即使充满留恋与伤感也不得不离开,只因心中的那份牵挂,他们都是李燕北血中的血,肉中的肉。
李燕北死了,死在了自己女人的手上,这个男人死了,那一刻或许还在担忧自己的十九个孩子
“我知道江南是个好地方,每到了春天,莺飞草长,桃红柳绿,孩子们若能在那里长大,以后绝不会长得像我这种老粗。”
那一句送别之话却成了最后一句话。就算陆小凤冒着风,迎着雨,也再也没有一个叫“李燕北”的人可以让他迎接了。
江湖仍在继续,但世上再无李燕北。
不过,缎带为什么多出这么多他倒是依稀能够猜到。
但大内侍卫只听命于皇帝和魏子云,他只能警告,多余的却是做不到。
而紫禁之巅,一人白衣而上,另一人自西方飞来。
段誉和秦天焦急地等待着,慕容复从容不迫地观看。
“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西门吹雪依旧面无表情,他举起手中的剑展示给叶孤城。
“好剑!”
叶孤城点了点头
“确是好剑!”
西门吹雪昂起头,看了他一眼。
叶孤城也扬起手中剑。
“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吐出两个字
“好剑!”
“本是好剑!”
叶孤城抚摸着手中的剑。
两人的剑虽已扬起,却仍未出鞘。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叶孤城深深呼吸一口气。
“请。”
西门吹雪摇摇头。
“等一等。”
叶孤城不解。
“等一等?还要等多久?”
“等伤口不再流血。”
叶孤城不动声色。
“谁受了伤?谁在流血?”
西门吹雪看着他。
“你!”
叶孤城吐出口气,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胸膛,身子忽然像是摇摇欲倒。
大家跟着他看过去,才发现他雪白的衣服上,不知何时已渗出了一片鲜红的血迹。他果然受了伤,而且伤口流血不止,可是他作为一个剑客的骄傲却还是让他前来赴约。
明知必死,也不肯退缩半步。
西门吹雪冷笑一声。
“我的剑虽是杀人的凶器,却从不杀一心要来求死的人。”
叶孤城惊怒。
“我岂是来求死的?”
西门吹雪摇摇头。
“你若无心求死,等一个月再来,我也等你一个月。”
他忽然转过身,凌空一掠,没入飞檐下。
“你……”
叶孤城想追过去,但竟是一口鲜血喷出。
所有人都面露惊色。
“住手!”
陆小凤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但已经太晚。
唐门三公子唐天纵已窜到叶孤城身后,双手飞扬,发出了一片乌云般的毒砂。
“叶城主!”
本来站都站不稳的叶孤城突然凌空掠起,一个鹞子翻身动作轻巧地躲避,一点都不像身负重伤。
只可惜他也迟了一步。
数枚剧毒的毒砂命中,直接没了声息滚落下来。
“大哥!二哥!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
他对天哭喊着。
而地上,一群人早已经围上了叶孤城的尸体。
早就生疑的陆小凤在叶孤城脸上摸索着,直接掀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很明显,这不是叶孤城。”
陆小凤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保护皇上!”
魏子云突然也反应过来,想要带队返回皇宫,但二十个手持缎带的各派前辈却是拔出了武器开始见人就杀。
陆小凤面色一变,他已经顾不得这边了,御起轻功直接向着皇帝的寝宫而去。
寝宫中,皇帝已经睡下,但殿外一阵风吹了进来将他惊醒。
皇帝睁开眼睛起了身。
这大殿中的黄门宫女俱是不见踪影。
“来人!”
皇帝一声呼喊,含着些许怒气。
“奴才在!”
大内总管王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紧接着便是细碎的脚步,手中还捧着一张托盘,托盘上精美的瓷杯中澄黄的茶水微微荡漾着。
“奴婢王安,伺候皇上用茶。”
看着这从太子时期就侍奉他多年的老奴,皇帝的怒气便消弭了。
但此时他却喝不下茶水。
皇帝挥了挥手。
“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伺候,退下去。”
“是。”
王安低着头,双手高举托盘,依旧是保持着方才递上茶水的姿势。
“你还不走?”
皇帝心中不悦,转头看向王安。
“奴婢还有事上禀。”
皇帝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说。”
王安忽地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
“奴婢想请皇上去见一个人。”
皇帝心中不安,但仍旧按捺着,过了好久才出声。
“人在哪里?”
王安挥手作势,帐幔外忽然亮起了两盏灯。
灯光下又出现一个人。
皇帝看不清,拂开纱帐走出去,脸色骤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
站在他面前的这年轻人,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同样的身材、同样的容貌,身上穿着的,也正是他的衣服。
王安拍了拍年轻人的肩。
“这位就是大行皇帝的嫡裔,南王爷的世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堂弟。”
皇帝忍不住又打量了这年轻人两眼,沉着脸。
“你是奉诏入京的?”
南王世子垂下头。
“不是。”
“既未奉诏,就擅离封地,该是什么罪名,你知不知道?”
南王世子头垂得更低。
“皇子犯法,与民同罪,朕纵然有心相护,只怕也……”
南王世子忽然抬起头
“只怕也免不了是杀头的罪名。”
“不错。”
南王世子诡异地一笑。
“你既然知法,为何还要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