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挺满意我画的身体?】
“包子,迟暮公子这是怎么了?”
回到神殿,琥珀望着闭眼躺在床榻上的迟暮,侧脸苍白得吓人。
阿夏嘟着嘴,眼睛里都带着泪花,埋怨道:“你的手怎么还在流血。”
琥珀疑惑:“应是我捉花精时不小心被蛰了罢,怎么?”
“公子不让我说的,日后你便会知晓。反正,你的这张皮有所不同,与公子魂力之间建立了灵媒,若你一受伤,无论轻重,对公子来说都很有可能致命!今夜你们又硬闯了瀛海的灵柩,公子怕是灵力暂失了……”
灵力暂失……她一眼注意到他掌心的印记,不知何时,暗淡无光的印记周围竟满是淤血。
她明白再问不出什么。
短短几日相处,迟暮于她,总是这般神秘疏离。看着他闭着眼睛的侧颜,心头忽地轻轻一动,说不出的复杂。
一夜无话。
翌日,琥珀从啃鸡腿的梦中被人摇醒,才发现自己的哈喇子淌了迟暮一袖子,但他却依旧阖眼未醒。
阿夏嫌弃地替他家公子换下外衣,道:“白胡子管家老伯找你,在偏殿佛堂,你去一趟吧。”
找她?琥珀感到莫名。
……
烟雾缭绕的佛堂,老伯正在擦拭佛像金身,见她进来,也未停下手中动作。
“老夫活在这世上逾千年,也未曾见过姑娘这般气息的人。”
他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盯得琥珀心头发怵。
“哈哈,老伯见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她尴尬地挠头,也不好告诉他,其实自己是个活死人而已。
“想必迟暮公子心中已有答案,若是画成,我便好通传我家大人。”
看来那个九尾狐要的画像,怕正是昨夜瀛海里睡在灵柩中的女子。
“那个……老伯……”琥珀踌躇开口,“你这个放在佛像前的贡品,看起来好像很补的样子……我家公子正好体虚……不妨……”
老伯先是一愣,随后大笑:“我家大人的内廷布有不少汤泉,应该对公子恢复元气有所裨益,琥珀姑娘还是别为难这点贡品了!”
……
水色烟波,满目金辉。
是谁说这个九尾狐是被幽禁的?
之前琥珀还是有点相信,可是当她踏入内廷,看到琳琅满目的金山玉树、珍奇异兽……她简直傻了眼。
她抠抠碧楼树上结出的翡翠果子,摸摸池塘里晶莹剔透的玉光蟹。奢侈啊真奢侈……这些东西随便拿一个来修炼,起码都能提升五百年的修为……
“笨琥珀,我准备下山一趟,公子这会儿在泡汤。你就在这个庭院里呆着,别乱跑,尤其是那林子后面。”
阿夏这话不说不打紧,一说倒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远处的沉香木林遮天蔽日,看不清里头到底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东西。
“你要乱跑,当心出事了我可不管你,哼!”包子阿夏甩了个傲娇的小表情,屁颠屁颠地下了山。
那林子后一定有更好的东西!
今日为朔,月黑风高,适合偷鸡摸狗。琥珀见他走远,想也不想便鬼鬼祟祟闯了进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汪冒着腾腾热气的温泉,虽无光线照耀,泉底却倒映出七个月亮,莹莹水光将整片黑洞洞的林子照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琉泉!她兴奋得赶忙开始脱自己的衣裳,被这温泉一泡,那可是能增进七千七百七十七年的修为啊!
“住手!”
琥珀还没解下亵衣的最后一颗扣子,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极力抑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她吓得脚一滑,险些跌进水里:“你……你是谁!”
该死的,好像是个男人!声音还格外熟悉!
水流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原地不动,脸颊被氤氲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沉香木遮天蔽日,忽远忽近的馥香让她头脑有一瞬间空白。
这内廷这么多汤泉,怎就偏偏撞上了他泡的这一处?
“让开,你踩着我的衣服了。”
那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她低头一看,是一袭素白衣袍,尔后不出所料地看见了迟暮隐约在雾气之后的一张冰山脸。
薄唇紧抿,面色苍白,沾湿的白发有几缕贴在脸颊,倒比平日看着多了些阴柔的美。
“原……原来是你啊……我……哈哈……我是路过……路过!”说着,撒丫子就想跑。
岂料这泉边岩石水滑,脚下“吱溜”一声,便见琥珀整个身子就往水里跌进去!
下一秒,自己竟感觉又定在了原处,原来是迟暮于关键时刻点住了她的穴道。
琥珀现在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单脚立在水边,见迟暮准备出水,还来不及闭上眼睛,那件宽大的衣袍便从天而降,兜头笼罩在了她脑袋上。
空气霎时间冷却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迟暮行至自己身边时的强冷气压。
“你是不是挺满意我画给你的身体?”
她自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得点头。
迟暮不言,半晌,幽幽道,“下次若再让我看见你下水,待身体泡发了便让你坐在日头下晒成纸干。”
啥?!泡发?!纸干!!
娘嗳!
琥珀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迟暮一言不发地离开,走远后,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还定在原地的“木桩”,眼底突然生出丝笑意。
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该死的迟暮没有解开她的穴道!她想使出内力冲开,却始终无用。
心中骂娘,今晚怕是要晒着月光,说不定还真成“纸干”了!
沉香林中一时静谧无声。月光稀稀疏疏洒下来,忽而风动,有脚步声轻微传来。
琥珀警觉,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背后停下了脚步。
“谁?”
低沉喑哑而陌生的声音传来:“仅是有缘碰见,在下应该可解姑娘当下窘境。”
她眼角掠过一丝金色的光芒,随后仿佛有什么物什进入了体内,筋脉传来阵阵暖流。她刚想反抗,却发觉穴道已被解开,转身,只有沉香林在夜色中屹立,不见来者。
她使劲揉揉眼睛和耳朵,青天黑夜的,莫非自己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