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紫延府邸。
“自暴自弃,你就是这样幼稚地对待自己,来表达你那可笑的自责吗?”末阳棠冷眼看着精神萎靡的黎紫延,寒声说道。
“既然你还活着,就要做你该做的事,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大黎七皇子的威风。”末阳棠继续斥责着。
他明白黎紫延的心情,却不认同他的做法,自暴自弃算得上什么,既然还活着,就必有责任去努力面对。
末阳棠历经悠久岁月,期间数不尽的生死离别,他早已习惯,甚至麻木,辞别旧人,面对明天,他已经不会缅怀感伤,因为他明白,时间不会因你停下脚步,只有奋力向前,才是对心灵最好的慰藉。
“我能做什么呢?异人强大,以一敌百,我再怎么努力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连替他们报仇的力量都没有。”黎紫延嘶哑出声,他悔恨自身实力弱小。
回皇城后,他曾向父皇请求出兵,剿灭江北联盟,但黎储铭拒绝了,黎储铭从未对他这般严肃过,严厉呵斥他不许再插手夜锦堂事务,并称夜锦堂擅自行动,行同抗命,已不能再为大黎效力,而末阳棠,亦不再是大黎朝臣。
黎储铭冷漠的表情,令黎紫延心灰意冷,他会武功,精通十八般武艺,但面对江北联盟的异人,黎紫延有心无力。
黎储铭不出兵,黎紫延去报仇,就是去送死,甚至,现在的江北和王朝已针锋相对,大有分庭抗礼之势,黎紫延去了,也只能成为江北手上的筹码。
所以几个月来,黎紫延躲在府邸,颓废自身,情绪消极,他觉得没有脸面,根本不敢去见末阳棠。
末阳棠叹息,为了大黎,黎储铭不能和江北撕破脸皮,王朝需要江北江北维持来内部平衡,黎紫延身为大黎皇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王朝的意思,他要报仇,黎储铭自然不会同意。
与最喜爱的黎紫延产生隔阂,黎储铭何尝不痛心,只是他身上背负太多,时机未到,他不能告诉黎紫延缘由。
天下局势变幻莫测,五大王朝首当其冲,其余四大王朝已经在与异人的角力中落入下风,被迫收缩领地,就算是如此,形式依旧岌岌可危,四大王朝在艰难支撑,王朝中没有强大的异人,难以在新的角逐中站稳脚跟。
放眼大黎,大有江北联盟,各洲有无数异人势力不断崛起,想脱离大黎统治,以前有夜锦堂镇压,末阳棠威势笼罩,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现在夜锦堂解散,末阳棠被除名,风云动荡,没了束缚,异人开始蠢蠢欲动,江北联盟已经控制隆哓洲三方,欲与王朝一决高下。
风雨欲来,但是江北联盟,就一定是大黎的敌人吗?
黎储铭和末阳棠布局多年,真的会放任江北联盟取代大黎王朝?
一切只能等待时间来验证,只是其中对黎紫延,对夜锦堂,太过残忍。
黎紫延的经历太少,对夜锦堂袍泽的死亡,他觉得是因为自身实力弱小,将其当做是自己的责任,这愧疚重如山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段季都知自己实力不足,但他绝望了吗?他没有,他依旧在努力,变强,直到有能力让江北联盟付出代价,而你呢,只会怨天尤人,你这样何以慰藉夜锦堂战死的英灵,有什么资格做夜锦堂副指挥使。”末阳棠冷笑。
黎紫延未经历过生死离别,这一次对他的打击太大,他身为皇子,却没有能力为兄弟雪恨,满眼落寞,一蹶不振,末阳棠只有下点狠药。
“我……”黎紫延凝噎,情绪激动起来,却无话可说,身为夜锦堂副指挥使,他确实不合格。
他做梦都想变得强大,可机缘如此,他不是异人。
“若是不去争取,你怎么会知道是否成功呢,异人只是受汉书灵力侵染,才踏上修炼之路,你就如此笃定,自己一生都是普通人吗?”末阳棠知道他的心思,对症下药,缓缓开导。
黎紫延闻言,眼中爆出精光,“对呀,汉书。”
一切变化都是因为汉书开启才发生的,异人、禁地、绝地,这些神秘诡异的事情,皆是被汉书影响,汉书乃上古世界的传承,或许是一处修炼世界,异人崛起,也起源于汉书。
“汉书神奇,拥有莫大机缘,若是我能分得一缕……”想到这,黎紫延仿佛活络过来,眼睛炯炯有神,气势飞扬,又成为那个豪放不羁的黎紫延。
“堂主,您可知道汉书的所在?”黎紫延眼巴巴地看着末阳棠。
“我便是从汉书中来,当然知晓。”末阳棠点头,在黎紫延期待的目光中笑道,“但不能现在告诉你,时机还未成熟,你就安心留在皇城,报仇的事情也急不得一时,总之你放心,当日江北联盟参与截杀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末阳棠知道黎紫延的性格,若现在就告诉他汉书开启的地点,他恐怕立刻就会前往。
汉书中的神奇世界,天下谁人不向往,汉书开启的地点,定会强者如云,没有万全把握,末阳棠也不会轻易前往,末阳棠更不放心身为普通人的黎紫延独自前去。
并且,当初丰都城一战,贺岭宇是否身死,末阳棠不敢确定,最后的战斗,如果不是阵法八门不齐,说不定会是末阳棠惨败。
贺岭宇异能无双,实力强悍,生命本源源远流长,不会那么容易死亡,末阳棠有预感,汉书彻底开启时,他们还会再见面。
“好。”黎紫延有些失望,转眼就恢复如初,他相信末阳棠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旋即,他似乎想到什么,急切地道:“堂主您要离开宸安?”
“嗯,我已离职,夜锦堂也撤除了,回去安排最后事宜后,我也该离开这里,去天下其他地方瞧一瞧。”末阳棠笑道,没有一丝遗憾,他本就是无根之水,漂泊无定,能在宸安有一个家,已是欣慰。
他也有要行的事,要结的果,宸安留不住他,大黎也留不住他。
“那您要去哪呢?”
“随意吧。”
“什么时候?”
“说不定。”
“保重啊,堂主。”
“哈哈,你记住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离别之事本是常事,你的武艺,不要颓废了,精益求精,总会有大用的。”
末阳棠挥手拒绝黎紫延相送,回到夜锦堂。
偌大的府宅,已空无几人,皇命已下,谁也无法阻止,夜锦堂的废除已成定局。
当日,末阳棠宣布夜锦堂解散,遣散最后几人,告别段青,末阳棠来到朴岸买的一座房屋。
翌日,责理钦和监承御上任,弯刀飞鱼与金丝白袍开始活跃于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