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与天帝一起的日子
时间如白马过隙般飞逝而过,转眼,洛水水已来到天庭九个月了。
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庆,嫦娥上仙大发慈悲,决定带墨尘前往天宫长长见识,自然的,洛水水也被墨尘上仙人连拖带拽的拉了过去。
听闻,八月十五之日,正是天帝纳妃之日,普天同庆,人间三年无灾势,农民三年好收成,地狱里鬼魅魔怪全部晋升一层,原本十八层的,升为十七,十七的,升为十六,以此类推,罪行轻些的,便可直接投胎转世,下世仍可为人。
男宾女宾不得同行,这是天庭的规矩。
洛水水跟随嫦娥仙子,踩着祥云踏着碎月,朝天宫飞去了。
墨尘一大早便起来鼓捣,哼着小曲唱着小调,彷似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一样。
“水徒”,临走时,他唤住了洛水水,“为师有很重要的话要讲与你听。”
洛水水头一次见他这么郑重,便走到他面前,仰头倾听。
他高过她很多,她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胸前。
他用手摸过她的头,脸上呈现出回忆的神情,“为师把你养大不容易啊……啊别走别走,我不废话了!”
“唉……”一声长长的,长达五分钟的叹息声,“水徒,别走!就一句,就听为师讲一句好不好?师父错了!”
“水徒”,他定了定神,离她远了些,拂尘翻飞,袖炔鼓扬,“为师有很重要的话问你。”
她点点头。
“你觉得……我这身衣裳怎么样?天帝会不会注意我?能不能给我带来好运?师父我能不能一飞冲天,会不会赐个大院给师父……”
那朵祥云已飘走了千里之外,连头也不回。
“水徒,师父其实想说的是,师父爱你,师父会永远记得,你是我的乖徒儿,水徒,不要忘了师父。”
这声嘶吼完,洛水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墨尘已幻化成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
她还在寻着他,身旁嫦娥仙子拽紧了她,“别理那疯子,咱们快走,不然赶不上宴会开始了。”
洛水水点点头,云彩加速,一白一青消失在苍穹白雾中……
天宫。
歌舞燕乐,笙箫奏响,莺舞迎喜,百仙祝姻。
洛水水刚下了云彩,就有一堆仙女将她牢牢围住,将她向前领。
嫦娥在后微笑不语,只道:“好妹妹,缘分至何处,只看你的造化了。”
她还未来得及参透这高深话语的用意,已经被几人簇拥着领到了一处别苑,推搡着进了一间奢华玉立的屋。
“诸位姐姐们,为何带我到这里?”
“今日是姑娘大喜的日子,自然要到新房等候了。”
一位绿衣仙女捂嘴笑着轻答,言罢,将她摁到床上,娶出一件红衣,“姑娘请换喜服。”
洛水水回不过神,颤动着嘴角,“你们可是认错人了?”
“怎么会?姑娘可是姓洛名双字水?”
她点头。
“那自然便是了,姑娘快换衣吧。”
“我要嫁谁?”
“当然是天帝了。”
众仙女们齐刷刷回腔,洛水水双手抓紧幔帐被裘,愤愤的。
墨尘,你丫为了升官真把我给卖了……
洛水水静静的由人伺候着换了红衣披上红盖头,她坐在床幔旁一动不动,仙女们见她不再说话,关好门都出去了。
她不去注意门外的吵嚷声,只觉得屋内熏熏袅袅的香气让她头脑变得发昏。
她拉下帕子,将头靠在床榻的枕上,闭眼休息。
她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打开了房门,踏着稳重的步伐,手指摩挲着她的面,绕起了她的长发。
她张开眼,一张熟悉的脸。
“你?”她盯着眼前一身火红的男人,坐直了身子,“你穿这么红干什么?”
“娶你。”
她讶异,用手指着自己,“你疯了?”
“当然不是”,他笑着,坐到她身旁,“是你自己答应嫁给我的,怎么,想反悔?”
“娶我的不是天帝吗?”
“正是。”
“你谁?”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进我新房干什么?”
“孤,便是天帝。”
他一动唇,一甩袖,绝美的面上几分雍容华贵,洛水水小嘴半张几度阖不拢。
墨尘,是天帝。天帝,是墨尘。
而她,要嫁给墨尘,换言之,就是要嫁给天帝。
“你是天帝,那墨尘阁竹林里的疯子是谁?”
那华衣男人微微一笑,“孤,不认识。”
撇的一干二净。
洛水水走到他面前,去翻他的衣领,扒他的外衣。
“你,你干什么!”天帝连连后退,惊恐的护住自己的衣裳,“你扒人家衣服做什么?”
她提起脚尖,扯开他的衣襟,掀开他里衣的领子,凑近去看,一斜眼,“证据在这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天帝低眼一望,跌坐到地上,“孤的一世英名……”
前几天偷吃烧鸡留下的油渍还留在里衣的领上,当时皂荚因为用光了,洛水水就没洗干净,现在仍然可笑的趴在他的衣领上。
她抬起腿踢了掌管天下苍生三界的天帝两脚,坐到凳上,冷冷倪着他,“说吧。”
“说什么?”他捂住衣领,满脸受伤,“坏徒儿,你欺负师父。”
“为什么娶我?”
“水徒,师父对你是真心的,师父打第一眼看见你就全心全意爱上你了,师父的心里只有你,眼里只有你,手里只有你,肺里只有你,连脚趾甲里都是你……”
“为什么娶我?”
“水徒,你怎么能这样对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郎君,你怎么可以不爱上这么俊俏美丽无敌横扫三界的师父我,你怎么可以……”
“我走了。”
“徒儿……”一声凄厉的嘶吼,洛水水的腿被抱住了,她停住脚步,低头看着他。
“你起来吧,堂堂天帝这个模样,成何体统。”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他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镜前照了照,整了整发,回眸,自信一笑,“徒儿,师父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洛水水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到桌前,倒了两杯茶水,“好。”
“在此之前,你要回答师父一个问题。”他立到她面前,神情十分坚定。
“什么?”她仰头。
“师父帅吗……啊,别走!别走!师父错了,乖徒儿留步……”
她坐下,他也坐,满声委屈,“徒儿,师父这么做,完全是在帮你。”
“帮我?”
“对。”他一乐,点着头,“孤已通知三届终生娶亲的喜讯,并告明了要娶的女子姓洛名水水,所以……”
他奸诈抖笑,“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她抬起眉眼,“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夜尧。”
夜尧。
她一怔。
心头好不容易平复的某样东西,被打乱了。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却还是没想到……
一汪平静春水,只在那一时间,被搅成了乱麻,纷乱纠缠。
“你多事。”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墨尘抱住枕头一脸小媳妇儿模样,脸蛋变得红艳艳,“其实,为师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她倪着他,等他下句话。
他讨好的笑着,“徒儿,快问师父我的私心是什么……”
“我走了。”
“啊……”仰天长啸,他拽住洛水水的衣袖,“好吧,人家,人家从了,人家从了徒儿你还不成吗?”
又开始疯言疯语了。
洛水水见怪不怪,绕到桌前去寻茶壶。
墨尘眨着眼疑惑道:“水徒,找什么呢?”
“热水。”
“找热水做什么?”
“烫死你。”
“哇……师父好苦哇……”泪水喷薄而出,洛水水嫌弃的丢上枕头,“你到底要不要讲?”
“嗯,嗯,好……好嘛……”他佯装抽泣着,震动着肩膀,“其实师父的私心是……如果散发了消息他还没来接你,那就说明他不在乎你。”
“然后?”
“然后水徒你就乖乖嫁给我……”
她叹了一口气,沉默了,想了片刻,走到他面前,“师父。”
“在!在!在!”激动的举手,两眼放光望着眼前的人儿,“徒儿想通了?现在要洞房吗?”
“今晚,你睡柱子上吧。”
她说完,将枕头搁到他怀里,“还有,我累了,要睡觉,你最好别打扰我。”
“水徒……”
“以上!完毕!噤声!”
洛水水冷漠的转回身,和衣爬上床榻盖上了褥子,翻过身去不去听身后的动静。
她眼睛睁圆直直望着墙壁。
这心头隐隐的期待是那么可笑。
他已经有了相思还是在乎自己吗?
听到自己要嫁给天帝的消息,他会来救自己吗?
应该……是奢望吧。
曾在婚礼上被琉璃拐走,他也是那么冷漠淡然的将她接了回去。
而接回去的目的,便是在她身中下引,救回相思。
苦笑……缓缓蔓延在她的嘴角,涩到了她整个心间……
这个时候,还想他做什么!
已经决定了,在这天宫里平凡的过这一生呵!
洛水水,你在期盼什么?
她心中发出这样一句疑问,一声嘤咛便从口中不自觉发出,哭了……
泪水,原来是这么苦这么涩的滋味儿。
她不喜欢流泪,更讨厌现在满脸泪水的感觉,她宁愿自己心如铁石,想起他时心底是恨,也不愿现在这般自怨自艾,惹人可怜。
洛水水,你终究,还是没放下他……
那夜,她一夜未眠,总是无意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寂静一片。
天庭的夜晚寂静的让人恐惧。
天庭的人睡觉都没有呼吸。
这房间里,彷佛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
她转过身,朝梁上望了望,墨尘身着红衣喜服,躺在柱上,睡的东倒西歪,两只脚悬挂在柱下,鞋子彷佛随时能掉下来。
她想了想,下床,攀上梯子爬到柱上,将睡得正沉的人扛到了床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汗如雨下。
她将他放倒在床上,盖好了被褥,才抹了汗水,凝望着榻上绝美的容颜,叹了一声气。
“师父为徒儿费心了。”
她抿了抿唇,“可惜,一切只是惘然……”
“就算师父不言明,徒儿也打算在这天宫跟随师父一生的……”
“不管你是天帝,还是墨尘上仙,你就只是我的师父而已……”
“因为,迄今为止,师父是对水儿最好的,是真心待我的人……”
说完这些,她趴到桌前,埋头浅浅睡了。
榻上男人瞳眸睁开,转头望了望她,露出一抹欣慰却又高深莫测笑容。
水儿,为师,也是有私心的……
清晨,墨尘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双眸,在他醒来时,望到洛水水趴在桌上,自己在床上,激动了将近一个时辰,凑到洛水水身旁絮叨将近两个时辰。
“水徒,你是爱师父的,你心里有师父,眼里有师父,手里有师父,肺里有师父,脚趾甲里也有师父……”
“水徒,原来你一直对为师暗恋这么多年而不言明,苦了你了……”
“水徒,为师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厚爱……”
“水徒,为师惭愧,如今,没什么能报答你对师父的一片赤诚热恋之心,唯一,只有,只有……”
“只有把自己献给水徒了……”
“来吧!”张开双臂,躺倒在榻上,撕开自己的衣裳,“来吧,为师将自己献给你,为师嗷……”
一只鞋砸到脸上,他终于闭了嘴。
洛水水难得清净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叩门声,“天帝,娘娘,到早膳时辰了。”
墨尘坐起身,拿到脸上的绣花鞋,擦掉鞋印,正襟危坐,“进来吧。”
一群五颜六色的仙女姐姐们推开门跨进门槛,伺候他们洗漱摆上了膳。
“天帝,用完膳后便是早朝,请您务必要去主政。”
墨尘一笑,“嗯,下去吧。”
仙女们下去了,洛水水坐到桌前开始用膳。
墨尘坐到对面,执起筷子,对着琳琅满目的五颜六色珍馐菜食,感叹,“这些庸俗之物,我可爱的水徒怎会喜欢,定是为师亲自做的炒竹笋称得上人间美啊……”
洛水水毫不留情的大吃特吃,墨尘大喊,“水徒,你怎么会吃?”
“我为什么不能吃?”
“你不是讨厌吃菜?你与为师在竹林里每次都只吃白饭!”
“你炒的菜太难吃,我没胃口。”
她搁下筷子,喝茶润口,擦拭着嘴,离凳去翻书看。
墨尘大受打击,随意吃了两口,蹲在墙角里发呆。
过了半个时辰,仙女们又来催了,说是早朝时间到了,众仙全在凌霄殿候着呢。
洛水水开了门,众仙女就看到蹲在墙角里满脸创伤的天帝,将他围了起来追问,“天帝您怎么了?身子可还安好?”
“孤今日身体不适,早朝便免了。”
仙女们又劝了一会儿,墨尘死活不愿起来,只好都去了,宣布早朝取消。
而她们一出房,墨尘就躺倒床榻上翘起二郎腿剔牙,嘴里哼着小曲,“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呦,三盏盏的那个灯,啊呀带上了那个铃儿呦噢,哇哇得的那个声,你若是我的哥哥呦,你招一招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