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公主,怎会没有自由呢?”子容不解地看向羽公主,在南野,当地乡民虽贫苦,但至少还算自在,想歌便歌,想舞便舞,少男少女也都有爱恋自由。贫民百姓尚且有这些自由,而位高权重的王室贵族,即使他们礼教繁多,但自由绝不会比百姓少。
“身为公主,荣华富贵,前呼后拥,有着数不尽的享乐,却唯独不能做自己。犹如一只挂在半空中的风筝,高或低,远或近,前往何处,落入何地,皆非风筝能决定。”羽公主一声浅笑后,轻声说道,眼中也显现出一丝伤感。
“原来身在王室,也并非真正的无忧。”子容惊愕地看着羽公主微微叹道,曾经他觉得,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整日酒肉糜羹,不必为生计烦恼,肯定活得很无忧。
“是啊……自小,母亲便不在了,父王虽疼爱我,却显少陪我,身边又无年纪相仿的兄弟姊妹,也就只有弋儿陪着我一块长大.....”羽公主轻饮了一口手中的温茶,继续无奈叹道:“而今渐长,父王也与我生疏了,对我只有严苛,一旦犯错便要受到责罚。我也知晓,父王和丹哥哥都在为燕国未来着急烦忧,实不该在这个时候,惹他们不高兴。”
子容听完,也不知该接些什么话,只默默地拿起眼前的茶饮递到嘴边,虽说他从小是个孤儿,但好在身边有师父、师娘和芷儿陪着,心里从未感受过孤苦。此刻看着面前这个少女,虽满身衣锦华饰,却并没有享受过亲情温暖,欢聚嬉闹的快乐。
“我可以唤您子容哥哥么?”亭中沉静了半晌后,羽公主忽然看向子容期盼地问道。
“啊?”子容怔了征,不知该如何应答,她可是高贵的燕国公主,他如何能承受这声叫唤。
“唤子容公子,总觉得不大亲近,况且,我希望您不要将我看成公主,而是把我当成一个朋友,私下唤我羽儿,可好?”羽公主继续向子容婉丽笑道。
“这.....”子容有些为难地低下头。
“怎么,您不愿意与我做朋友么?”见子容为难,羽公主随即伤心地问道。
“不是,不是,只不过公主终究是公主,我.....”子容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原来子容公子前来赴约,只是碍于我的公主身份,并非想与我做朋友。”羽公主容颜黯淡,难过地垂下眼,轻声叹道。
“怎么会呢?今后我们便是朋友。”见羽公主难过,子容于心不忍,只好转口说道。
“当真?”羽公主一听,高兴地抬起眼。
“恩。”子容点点头,笑道。
“弋儿,备酒来,今日我要与子容哥哥痛饮。”羽公主立马开心地起身,将亭外那名婢女唤进来,急切说道。
“公主不可啊,王上要是知道您醉酒,定又要责罚您了。”婢女弋儿为难地说道。
“子容哥哥,我只能以茶代酒敬您。”羽公主有些苦恼地抿了抿嘴,扫兴地坐回席位,后举起茶碗说完,便将碗中的香茶一口饮下,子容随之也回饮,两人又相视一笑。
“子容哥哥,觉得这里如何?”随后,羽公主笑着问向子容。
“很幽静。”子容环视着湖面,答道。
“这原是父王的离宫,可他的爱姬不喜欢这里,去了另外一处。我也觉得这里很幽静,便向父王讨来了。”羽公主笑着继续说道:“以后子容哥哥想来玩,随时都可以来,反正就在这燕山脚下,离云庄不远。”
“多谢羽公主。”子容笑着点头。
“子容哥哥,私下便唤我羽儿吧。”羽公主抬眼笑道。
“羽....儿。”
“恩,子容哥哥。”幽湖边的高亭中,响起一阵欢笑,片刻后,羽公主又继续问道:“子容哥哥,听闻您不是云庄中人,您来自楚南,快与我讲讲,楚南是什么样子?”
“恩,云庄庄主是我们的师伯,我们自楚地南野而来,那里民风纯朴.......”子容应声,便向羽公主缓缓说道。
“夭夭,白翯让我们给你的。”青丘上空下着细雨,夭夭刚出笛洞,便见伤妇立在洞口,四脚捧着两只已刷好绛红色漆油的木雕小狐狸,三张嘴异口同声道。
“白翯哥哥?他怎么没来?”夭夭开心地接过木雕狐狸,环顾周围,急切问道。
“不知道。”
“有可能出青丘了。”
“也有可能在桃林。”
三张嘴终于不再争先恐后,而是依次轮番地说道。
“谢谢伤妇,我知道了。”夭夭冲伤妇笑了笑,便向桃林跑去。
“白翯哥哥!”夭夭来到桃林,果然见白翯正在桃树上躺着,即刻开心地笑道:“果然这两个小狐狸刷了漆油,要好看许多呢,谢谢你,白翯哥哥。”
“你喜欢就好。”白翯见到夭夭这般开心,也将昨日的不快抛之脑后,跳下树笑道。
随后,两只一红一白的小狐狸上窜下跳地在桃林间玩闹,嬉笑。
“连神草都给到了飞鼠,看来,那窫窳倒也十分看重飞鼠。”巨树之下,南君和南霂并排坐着,毕方和蛮雪在树上栖息,南君白瞳桃眼中多出几分冷气,轻笑说道。
“飞鼠虽只有六百岁,但妖力极其强大,如此厉害的一把利剑,那窫窳自然要好好对待。”南霂也冷冷说道。
“好在山犭军已死,燕山云庄也少了一个强敌。”南君笑着看向南霂。
“可却让芷儿差点.....”南霂自责地垂下眼。
“已经没事了,就别太过自责。”南君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父亲,让我去北妖界吧。”南霂突然抬起头,向南君恳求道。他已不想让芷儿再受到半点伤害,虽说有寒玉笛的感应,但万一......万一稍有差池,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我明白你的担心,但霂霂,再等等罢,再让他们暴露出更多。”南君拍拍儿子的手,继续安抚道,见南霂平静下来,才又突然开口问道:“赤云谷主,可有去燕山云庄?”
“尚未去,父亲为何问这个?”南霂疑惑道。
“有这个师父在她身边,你就不用如此担心了。”南君笑道,又见南霂有些为难,便继续说道:“你只管将北妖界窫窳之事告知于他,就可以了。”
瞒着竹芷让她师父北上,确实让南霂有些为难,但转念又想到,芷儿和子容二人如今虽在燕山云庄,但终是受云庄的提防,若东野冥去了,或许会好很多,便也同意父亲的提议。
“再多带几壶酒过去。”南君又缓缓说道。
“为何?”南霂不解地看向父亲。
“怎么,上次知道送鲜果,这次专门拜访竟要空手而去了?”南君给出一个白眼。
“父亲.....你怎知.....”南霂错愕。
“起初不知,后来一想,这南妖界,能让你这般献殷勤的,恐怕也只有赤云谷了。”南君微微叹着气,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听到毕方和蛮雪的笑声,南霂急忙逃出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