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日的山路行程,少男少女二人来到了一座巨峰下,话说眼前这座巨峰浑然天成得倒有些奇特:四面都是数十丈高的悬崖岩壁,且周围没有任何山脉与之相连,只有极其高耸的山顶是一片郁郁葱葱,仿佛一块巨大无比的四方石柱,从天而降,垂直在这稀无人烟的南方荒岭上。
两人走到巨峰南面的石壁下,四周都是杂草丛生,只有远处的水沼旁直立了一棵茂盛粗壮的老树,似乎是大自然给那些过往行人一个暂栖之所。这时子容左手握住腰间长剑的剑柄,右脚向后退了半步,用力在地面一蹬,一边运功去向离地数十步高的石壁,用脚尖由上而下,从右至左踩了四点,一边朗声念到:“北玄武,南朱雀,东苍龙,西白虎”。
说完,又一个回旋返至地面,这时被他点到的石壁上突然显现出了四个图腾:上边是一只玄色蛇龟合体的图腾;下边是一只形似凤凰却全身焰火的大鸟图腾;右边是只长着蛇身、麒麟首、鲤鱼尾、长须鹿角且有五爪的青兽图腾;左边则是头凶猛的白虎图腾。这四个图腾就是刚刚子容口中所念到的,掌管二十八星宿的四大神兽:玄武、朱雀、苍龙和白虎。
四大神兽图腾显现没多久便消失不见,但此时他们面前的石壁已轰然一声沉响,随即现出了一座石门正缓缓向内打开。子容朝着少女芷儿灿烂一笑,两人前后缓步向石门内走去。待到二人消失在石壁内,石门又开始徐徐关闭,转眼间,石壁又恢复了往常模样,连门缝都无迹可寻了,好一个厉害的机关,不知情的人绝然想不到这上面的玄机。
“师父,我们回来了!”进入石门后才看清,这座巨峰内居然是别有洞天:巨峰外虽四面都是崖壁,但中间却是空心的,犹如一座天井,只因它高耸,又都是崖壁,世间常人是不可能爬到峰顶,所以自然就无人能发现这个秘密。这巨峰底部,四周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岩洞,洞外空旷之地正对着山顶井口,种满了各种绿油油的菜蔬,旁边还有一棵满树盛开闪耀光芒的五瓣小白花的大树。
此树为迷榖,每隔五年花开一次,开出的小白花会放出耀眼光芒,照亮四方,故而这峰底白天黑夜并无多大差距。且人若佩带迷榖之花,无论去往何方,去多远,都能够心中明了,不至于迷途。但摘落下来的小白花寿命只有两年,两年之后,落花便化为一缕烟尘,消失无踪。迷榖树下还有一口小水井,井虽浅,清澈见底,里面那股泉眼也从未断过水,就算外面干旱连连。水井不远处便有个岩洞,洞旁一块巨石如桌横放在地,巨石表面被磨得光滑,被四个小石墩围绕着。
“你们回来了!”突然不知从哪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但却不见有人出现。
“迷榖爷爷,我师父呢?”当子容冲着那棵迷榖树笑道时,才知道刚才那声音原来是这棵迷榖树发出的。
“迷榖爷爷,谷内一切可好?”连芷儿也亲切地向迷榖树问候。
“都好都好,那老头去山顶砍柴了,可能得等一会呢。”迷榖树乐呵呵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迷榖,什么叫还要等一会?我这不下来了么?”迷榖树话音刚落,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顶头传下,随后一袭棕色布衣,长须黑发的老者肩挑着两捆树柴从峰顶飘落,似仙人般悠然自得。
“师父!”等到老者稳稳落地,两个徒弟开心得都异口同声地上前来,子容忙接过老者身上的两捆柴。
“这几日是你们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到那南北交界之处去诛妖,为师可担心呢,不过平安回来就好,说明我赤云谷主东野冥的徒弟,没有给我丢脸。”那老者虽是浓眉大眼,黑须宽面,有一种不言而威的气势,但面对眼前这两个从小看着长大,又视如己出的乖徒,脸上道不尽的慈爱。
“那是,赤云谷主的爱徒,怎么可能会差呢?”子容将东野冥拉到一旁的石墩上坐着,一边替师父捶肩,一边自豪地说道。
“就你油嘴滑舌!”东野冥佯装生气地拍开落在他肩上的手,脸上却是眉眼弯弯,继而又问道:“怎么样?可有碰到什么棘手的妖物?”
“先前倒没有,不过在回途路中,碰到一个祸害乡民的妖物,费了些劲,且瞧着倒像是南妖。”立在东野冥面前的少女芷儿轻声回道,子容也将灌灌鸟从袋中提出。
“这灌灌虽小,但听闻肉极其鲜美.....”东野冥只当是什么厉害的妖物,看着子容手中的死鸟,面露不屑,但转而又饶有兴趣地咂咂嘴道。
“嘿嘿,师父怕不是饿了吧?”子容一眼看穿东野冥在想什么。
“呃.....哈哈.....知我者,子容也!”东野冥尴尬地捋了捋长须,并不否认地哈哈笑道。
“师父,放心,我这就去烧水,一会给您做佳肴。”他们都知道师父东野冥极好肉食,尤其是野味,只要几天不食便开始郁郁寡欢。所以一直以来凡他们赤云谷伏诛的恶妖,能吃的皆不会放过,渐渐地没过几年,赤云谷在南方妖界也算是赫赫有名了。
“哎哎,羽毛捡些好看的给我留着。”东野冥虽馋着野味,但也不忘向子容提醒道。
“羽毛?师父,您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羽毛啦?不会是要给我们做羽服吧?”子容一边嬉笑问道,一边提着那死禽走进旁边岩洞里。
“当你师父闲得很呢!”东野冥没好气地冲已进岩洞的子容继续嚷道:“那灌灌的羽毛,人若带在身上,便能避免被人或妖物迷惑所骗。所以收集些羽毛,我可拿到外面去换些好的粮米和布匹。”
“师父,这羽毛这么厉害?”子容从洞内探出头,惊讶地问道。
“又没给我好好看《妖物集》,看明天为师怎么罚你。”东野冥随即瞪着子容怒斥道。
“师父饶命啊,那里面记载了上百种妖物,我哪能一一记住得如此详细?我能记住它叫灌灌就已经算厉害了。”子容心里骂了自己百遍“多嘴“,苦笑着向师父求饶,眼神顺带向一旁的芷儿求助。
“是啊师父,这上百种妖物我也未必能够详细记住,以后我们一定每日看每日记,这次就饶了他吧。”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芷儿也不忍心看到子容被师父责罚。
“恩,看在芷儿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次,今后你们可要认真熟读,只要牢记每种妖物的特性,日后若碰上,一来也能知己知彼,二来也好有所防备,保护自己。”东野冥见芷儿开口求情,当下便心软了,虽然两个徒弟都是他的心尖肉,但东野冥终究还是更宠爱芷儿一些,毕竟芷儿是他亲手在雪地里捡回的,从小又有怪病缠身,她虽性格沉默孤冷,但心思缜密,做事也一向稳重,无论是伏妖术和剑术,都天分极高,是他引以为傲的徒弟。而子容虽有一手好厨艺,也活泼乐观,常逗他开心,但在伏妖术和剑术上都资质平平,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难免让东野冥糟心,故而对子容也更严厉。
“我们记住了。”芷儿和子容认真地点头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