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芜,方才那场蹴鞠好看么?”高楼酒舍的雅阁里,一袭修长黑袍的宵行倚在窗前,饮下一樽酒,看着正趴在雕栏上的麋芜,急切问道。
“太过吵闹,不习惯。”一身藕绿轻纱相配的麋芜正观赏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市,听到宵行所问,只抬手揉着太阳穴,苦笑道。
“呃......原来你不喜欢热闹啊。”原本心情大好的宵行听到麋芜这句话,有些窘迫和失落,不过转眼又继续笑道:“那我再带你去另一地方,既清静又好玩。”
“什么地方?”麋芜好奇地抬头看向宵行,但宵行未再言语,只眨着眼笑了笑,便拉起麋芜出了雅阁。
“这是哪里?”此时,麋芜盯着眼前满山怪异的圆形石柱,美艳的脸上,现出惊奇又恐惧的神色。那些圆形石柱与其说怪异,倒不如说是阴森,每个圆形石柱都是用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岩石堆砌而起,可是石柱的顶部,却犹如一张诡异怪脸:深邃又漆黑的眼孔,高挺坚硬的鼻梁,微微咧开的大嘴里,露出两颗乳白的长型巨齿。
“这里是人界的夜郎国,而眼前这些石堡,便是他们当地人类的栖息之所,是不是觉得奇特又好玩?”宵行双手环胸,兴奋地看着眼前鳞次栉比的阴森石堡,内心不由自主地对堆建这些石堡的当地人类感到佩服。
“确实奇特又好玩......”麋芜微微呼出一口气,缓解了方才初见石堡时的恐惧,强颜笑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看到麋芜笑了,宵行更加开心,继续说道:“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天色尚且蒙亮,猝不及防还被眼前这些石堡吓了一跳呢。起初以为是些石怪或石妖,后来盯着它们好奇琢磨了半日,晨阳都升起来了,它们还是一动不动,才确定这些只是尚未成精的死物罢了。
“被一个两千年修为的强妖盯着,它们就算是精怪,也未必敢动罢?”听完宵行怪诞的行为,麋芜惊讶地笑了起来,心中也不禁暗道: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傻气的一面。此前,宵行的呱噪和轻浮,实在让她感到厌烦,后来伤心之际,陪着她饮了一夜酒,倒令她有些感动,这才放下心中的偏见,答应与他出来游玩。
“嘿嘿,我又不害它们。”宵行无奈地耸耸肩,随后又拉着麋芜继续往前走:“再带你去个地方。”
麋芜跟着宵行绕过石堡,走在一座山脚之下的石板小道上,小道外侧是一条清澈见底,水流潺潺的江河。没走多远,他们便听到一阵喧闹的狂欢声,寻着声音来到一棵根粗叶茂的古树之下,望眼前方的一块绿草平地上,一群身穿夷服的男女正开心地敲竹吹笙,和歌起舞。
“依山傍水,纯朴热情,是不是别有一番趣味?”宵行笑着回头看向树下的麋芜,问道。
“真羡慕他们能够这样无忧无虑地纵歌起舞。”虽为妖,但麋芜却从未像眼前这些人类一样放纵过自己,为了能够配得上心心念念的掌执大人,她极力让自己变得娴静温雅,而今反倒觉得,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宵行看到麋芜渐渐黯淡下去的神色,知道她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遂突然拉起她的手,欲向平地上的人群奔去。
“你要做什么?”麋芜惊愕地欲甩开宵行的手,羡慕归羡慕,但她可没想过去尝试千年都未做过的事。
“就当肆意一回,无妨的。”宵行紧紧地抓住麋芜欲挣开的手,笑着安慰道,就这样,满脸窘迫的麋芜被宵行强拉进了人群之中。
正在狂热起舞的男女并未对宵行和麋芜的突然闯入而感到惊恐,反而是热情大方地围着宵行和麋芜,依旧一边高唱,一边扭动着舞姿。宵行瞬间融入到了群舞里,乐呵呵地甩动着双臂跟跳起来,眼神笑着看向麋芜,以示鼓励。而麋芜起初有些别扭,但随着气氛高涨,渐渐也学着身旁少女的样子轻盈起舞,脸上露出许久未有的笑颜。这时舞群中无论男女,看到面前这位仪态仙姿,貌色绝佳的美人嫣然一笑,都兴奋地喊叫起来。
“麋芜,村民们送了他们自己酿的鲜果酒,尝尝?”狂欢过后,麋芜安静地坐在河边的石堆上,宵行提着两个青翠的小竹筒跑向麋芜身前。
“什么鲜果?”麋芜揭开手中的竹筒盖,闻着香甜的酒味,开心问道。
“呃.....好像有苌楚、薁、瓜......他们方才说了好多种呢,我也忘记了。”宵行为难地笑道。
“我记得宵行族长的记性可不是那么差,怕是你未听懂人家的言语吧。”麋芜笑着饮下果酒。
“走之前再带些回去,给南霂尝尝,他一定喜欢。”宵行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后灌下两口酒顿觉得惊喜,不禁自语道。转念又暗自责备自己此时不该在麋芜面前提及南霂,但麋芜并未因宵行的话感到不高兴,依旧笑着饮着果酒。
时光悄然,不知不觉,在外游玩了两日,宵行和麋芜这才回到了青丘,幽湖分别后,得知南霂未在青丘,宵行便回自己的黄萤岭去了。
黄萤岭中,天色虽已黑幕,但萤虫点点,或成堆停在树叶上,或飞盈在半空中,将谷内照得昏亮。
“咦,你怎么在这?吓我一跳!”当宵行提着两竹筒鲜果酒来到一棵树下时,南霂忽从树上跳到他面前,猛然将他吓住。
“怎么?如此害怕见到我?做了什么让我这个掌执不能知晓的事?”南霂说着,一把将宵行手中的两竹筒果酒抢过来。
“我做什么能瞒得住我们的掌执大人?”宵行无奈地摊了摊双手,又继续指着南霂手中抢来的两竹筒,继续说道:“这是专门从夜郎国给你带来的鲜果酒,尝尝罢。”
“给我带的?算你有心!”一听是酒,南霂迫不及待地揭盖,饮下半竹筒。
“如何?”宵行期待地问道。
“酒不错。”一向对酒苛刻的南霂,竟满意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对了,你怎么在黄萤岭?”
“羽山不少小蛇妖失踪,我让你们黄萤族去北妖界探消息了,便想着就在此等候。”
“蛇妖失踪?怎么回事?”
“近日来羽山刚刚修炼成的小蛇妖相继失踪,只得知北妖界的鶌鶋可疑,其他尚无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