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我们暂不回青丘,带你再去个地方。”下山后,南霂叫住正要跑向前方的夭夭。
“去哪里?霂哥哥带我去人界玩罢?”一听又要去玩,夭夭首先想到的便是人界,早在青丘时,就常听白翯和宵行说人界的都城可热闹了,有许多好玩好吃的东西,自然十分神往。
“到了你就知道。”南霂神秘一笑,后携着夭夭,手臂一挥,瞬间消失在夫夫山脚之下。
此时竹芷、子容和伯兮三人日夜兼程地赶了数日,总算来到东越之地的会稽山脚下。正是日中时分,烈阳当空,子容和伯兮早已满身大汗,疲惫不堪,竹芷因有寒玉笛在身,依旧平稳如初。但见子容和伯兮神情倦热,遂决定在山脚下的林中歇息,待到晡时过后,再前行。
“小心!”正当大家都在闭目养神之际,倚坐在树上的竹芷突然睁开眼,警惕起身。寒语一出,躺于树下的子容闻声站起身来,将星鬼剑紧紧握于手中,一旁的伯兮也缓缓支起肥胖的身体,紧张地掏出身后一支银色短茅。
果然,随着林外巨声响起,一袭狂卷大风自远处向他们三人近身而来,风中还隐约伴随着似鬼哭狼嚎的尖叫声,狂风所经之处,草树遭到猛烈摇晃。竹芷手执五彩镇妖绫,落回到地面,挡在子容与伯兮面前,冷冷地看着即将而来的那卷狂风。而就在狂风快要卷至跟前之际,大群黑鸦突然从狂风中源源不断飞出,眨眼间,便将竹芷等三人团团包围住,惊得他们连忙边挥着法器抵御,边各面突围,最后不知不觉三人被冲散开。
竹芷担心子容和伯兮,多番四下望去,但眼见之处,除了黑压压的黑鸦外,什么都看不见。与群鸦缠斗了许久,竹芷忽然开始疑惑:被她手中镇妖绫击中的黑鸦少说也有数百,但为何脚下的地面却如此干净无痕?为了验证她的猜测,随即舞起镇妖绫,使出全力将头顶打开一个缺口,趁机迅速跃起到一棵高树之上,转身看向地面,鸦群依旧还在,子容与伯兮却不见踪迹。
就在竹芷惊愕之时,鸦群内突然飞出一个神秘黑影,周身均被一层黑雾笼罩,看不清面目及身形。见黑影毫不迟疑地冲向自己,竹芷立即扬起手中的五彩镇妖绫向黑影甩去,可那黑影却早已在镇妖绫甩出之际,迅速闪至一边,镇妖绫扑了个空。待竹芷欲再次向黑影攻去之时,黑影猛然现在她的身后,感受到了背后的危机,竹芷随即转身闪开,不料脚底一滑,重心失衡,猛然向树下跌去。
“是你!”就在竹芷坠向地面之际,黑影也纵身而下,展开双臂将她接入怀中,待到竹芷看清对方面容时,原本阴愁的她转而又惊又喜。
“遇上强敌就这般慌张,那可不行。”黑影将竹芷横抱着回到地面,散去周身黑雾,一袭红衣现出,那张精致的容颜上,迷魅的桃眼微微弯下,看着怀中的美人轻声笑道。
“堂堂南霂掌执,怎能与普通的强敌相提并论?”竹芷脸颊微红,急忙从南霂怀中挣出,随即发现方才的鸦群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林中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只是子容和伯兮仍然不见。
“我嫌他们碍眼,先让他们在远处呆一呆,等你们要赶路时,自然会找回他们。”收到竹芷询问的眼神,南霂一脸傲娇又任性地说道。
“所以方才的黑鸦是你使出的幻术?”冷静下来的竹芷听到南霂的回答,虽有些无言以对,但也证实了自己先前所猜测的。
“恩。”南霂笑着向竹芷走近,微微点头赞道:“不愧是赤云谷主的高徒,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察觉出来。”
“多谢南霂掌执的赞誉。”竹芷淡淡一笑,见他向自己靠近,她又紧张地向后退了几步,继而无奈说道:“只是没想到,南霂掌执也这么喜欢捉弄人。”
“试试你们的应变能力罢了。”南霂继续靠近竹芷,将她逼至一棵树前,让她无路可退,这才抬手将掉在她头顶上的一小片树叶拿开,转而将她的手牵住,柔声笑道:“随我去个地方。”
竹芷本欲害羞地挣开南霂的手,却突然被他带至一座荒芜的小岛之上,四周是深蓝的汪洋大海,耳边浪花咆哮,海风急吼。
“原来大海当真是这般辽阔无边。”凌乱在海风中的竹芷望着眼前掀风鼓浪的海面,欣喜地笑道。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立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面前,不禁想起先前读《庄子》,方觉得鲲鹏之大也未必是夸大其词。
“心情烦闷之时,我便会独自来这岛上呆几日,望着海天,听着风浪声,也就没有什么烦恼了。”南霂温柔地拉着竹芷坐在柔软干净的细沙上,看着海面,慵懒笑道。
“在这里,确实与世隔绝,清静安宁。”竹芷闭上双眸,享受着海风拂面。
“既如此,那我们便一起留下来,可好?”南霂突然拉过竹芷的双手,将她面朝自己,有些期盼却又故作玩笑地问道。
“待到北妖乱平息后,我才能答应陪你来此。”竹芷面色有些羞红地垂下眼,思忖片刻,才轻声说道。她虽性情寡冷,却并非扭捏作态的女子,而今彼此既已心照不宣,也就无须遮遮掩掩。只是她也明白,南霂担心她北上才想要留住她,可自己身上毕竟还担有职责和师命。
知道留不住她,南霂却还是满意地笑了笑,轻轻为她拨开脸上被海风吹乱的细发,语气傲娇地说道:“这可是你承诺的,不许食言,否则,你也打不过我,将你掳来也不是难事。”
“如此,我倒像是在受你威胁?”竹芷娇嗔地瞪了一眼南霂。
“是也好,不是也罢,总之今后你躲不开我了。”南霂得意地看着竹芷,笑道。
“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数十载,弹指之间,我便艾发衰容了,而你依旧容颜不变,如此想来,你不后悔?”突然,竹芷笑颜逐失,迟疑了片刻,抬起头看向南霂,轻声问道。
“我们容颜千年万年不变,也不过是利用妖力来维持,若你艾发衰容,我也陪着你艾发衰容。”南霂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