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深义重,真感动!”妖神窫窳阴沉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南霂和竹芷,冷冷说道。
“这便是万年妖神,窫窳。”宵行低声向南霂说道。
“东野谷主,照顾好芷儿。”南霂抬起头,对着东野冥说完,将竹芷护在身后。执起手中的水玉笛,笛上顿时白焰摇曳,愤怒地瞟了一眼已白发苍苍,半僵半醒的洵崖后,对着妖神窫窳冷笑道:“还以为,你要藏一辈子。”
“北妖界的事,青丘也要管?”妖神窫窳缓缓上前了几步,阴冷道。
“北妖界的事我们自然不管,但你,青丘领了神命!”南霂的语气也已冷到极致。
“哼,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此时燕山之上尽是听从我的北妖,就算是神界来了,也不敢轻易大开杀戒,引起众怒。”妖神窫窳傲视着南霂,随即双臂一挥,身后的沙尘怒涌而起。
“我倒也想看看,北妖群中有多少会为你挡命?”南霂俯视着峰顶之下的众妖,冷笑说完,一阵狂风扫起,九条雪白蓬松的巨尾扬在身后,水玉笛上的白焰愈加猛烈。看着面前的万年妖神,南霂也清楚,就算他全力以赴,也抵挡不了多久,只希望父亲能够尽快赶来。
“凭你也想取我的命?”妖神窫窳面露不屑,身后的沙尘即向南霂袭卷而去。紧接着,他又一声如牛般的怒吼,身后竟另延伸出两对长臂。
南霂甩出身后的九条巨尾将袭来的沙尘扫开后,又释出笛上的白焰向妖神窫窳攻去。妖神窫窳虽高大魁梧,却十分敏捷,几道白焰轻易就被他躲过。南霂见状,又迅速扬起身后的九条巨尾,继续攻上前,但那妖神窫窳的六臂,犹如百臂般将九条狐尾轻易挡了回去。
这时,宵行也急忙运起妖力,血尸中的数十柄短剑皆被吸至他的掌下,而后一跃来到南霂身边,将双掌下还滴着血水的短剑向妖神窫窳攻去。妖神窫窳三只大掌一挥,数十柄短剑却猛然转向宵行,宵行一惊,连退数步才将眼前这些短剑控制下来,也不禁暗道:不愧是万年妖神,与南霂联手都奈何不了他。
当宵行再度上前时,一团紫气和一团焰火同时袭来,犭也狼和孟极将他拦下,东野冥也立即挥出五彩镇妖绫,击退了孟极。宵行避开紫气和焰火后,转身将掌下的短剑飞向犭也狼,妖神窫窳见犭也狼危急,便四掌向南霂一推,又转而将犭也狼面前的短剑吸在自己余下的双掌中。
被妖神窫窳这强大的妖力一推,南霂抵挡不住,猛然跌至身后的崖边,好在宵行及时将他拉住。而就在此时,数十柄血淋淋的短剑已飞至他们面前,南霂急忙执起水玉笛欲回击,这些短剑却突然静止在半空中。伴着清脆声,竟都自行断成了两半,纷纷落在他们脚下。
“父亲来了!”飘雪冷风中,夹杂一丝淡淡的桂馥兰香,这对于自小在青丘长大的南霂,再熟悉不过。
妖神窫窳见到南霂和宵行脸上的欣喜,也立即明白,来的必然就是南妖界的掌管者,西王母的四大亲使之一,青丘之主,南君。他自知非南君的对手,不能久留,遂猛然向竹芷而去,北妖界的统治还需倚靠这位千年雪妖,自然要将她一并带走。
“芷儿!”南霂见状急挥笛上前,但被妖神窫窳的妖力震开,此时的竹芷又已陷入了失神状态,故而未察觉到妖神窫窳向她靠来。
宵行和东野冥尚未来得及出手,一道强光从天而降,将欲靠向竹芷的妖神窫窳击退数步。
一身白衣,仙气萦绕的南君手持亮光的万灵杖飘然而下,眼中的白瞳微微一沉,执起万灵杖便向妖神窫窳攻去。一时之间,峰顶之上强光亮眼,沙尘飞扬,半空中激烈的对决,令四周众妖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芷儿?”早已来到竹芷身边的南霂,刚拉起她的手,却猛然被竹芷用力推开,一双寒眼只冷冷地注视着前方。
“这又成.....雪妖了?”方昱在东野冥身后,惊讶地小声说道。
“雪妖....雪妖在她体内?何时出现的?”被竹芷无情推开,南霂已有些错愕,又听到方昱这句话,如遭晴天霹雳,急问向东野冥。
竹芷的这一身雪色以及她身上的妖气,虽让他忧心,可方才见她的神识尚在,遂只以为是她体内的妖丹解封了,此刻却令他震惊:雪妖竟已在她的体内!
“雪妖....似乎一直在芷儿体内,只是今日被唤醒了。”东野冥难过地看着竹芷,轻声叹道。
“这不可能!”南霂惊得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竹芷,喃喃自语道。他依然记得,当初与父亲探查出妖丹时,并未发现雪妖的存在。
犭也狼紧张地仰望着上空的激战,自见到青丘南霂,她便替他担忧,那青丘仙主必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独自前来涉险。
而孟极本就对妖神窫窳统治北妖界之事不感兴趣,他下石者山的唯一目的就是为母报仇,杀洵崖。本打算在妖神窫窳夺权后,他再报仇也不迟,但此时看来,他若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机会了。如此想着,掌下便生出一道极寒之风,猛然攻向已没有还手之力的洵崖。
“啊....”两声惨叫,原本在洵崖身旁的两名云庄弟子突然被强行拖拽至洵崖身后,瞬间被那道极寒之风活活冻死。原来,是竹芷飞至上前,使出妖力,让那两名弟子替洵崖挡住孟极的袭击。
“竟想不到,你也有今日!”正当南霂和东野冥等一脸震惊之时,竹芷已手执一支冰箭,寒眼看向瘫倒在地的洵崖,冷冷说道。
“对不起.....雪儿....”洵崖挣扎着抬起头,眼眶湿润,苍老的声音无力说道。
“才短短二十多年,竟老成这般,看来,我当年刺入你腿骨中的寒钉没少让你受折磨。”竹芷依旧冰冷地盯着洵崖,鄙夷笑道。
“是我卑鄙无耻,薄情寡义,利用你的信任,对你们燕山上的雪族大肆杀戮……还对你痛下杀手……是我活该....”洵崖看向竹芷,满眼悔恨地说道。
“就为了能够扬名,为了在燕山上建立你的云庄,便伙同其他巫师,将我们认定成恶妖,通通诛杀!”竹芷愤恨地用箭指向洵崖,哽咽说道。
洵崖垂下头,失声哭起,东野冥听后满脸震怒,没想到从小敬重的师兄,居然是靠这样的手段建的云庄,这简直就是狂山的耻辱。
而南霂和宵行也惊愕不已,强大的千年雪妖竟然是被这燕山云庄的庄主所暗害的。
“你是不是很疑惑,被女虚剑重伤的我居然能活下来。”竹芷随即平复气息,冷声笑道。
洵崖沉默了半晌后,突然沉静地抬起头,向竹芷温柔地笑了笑,奋起全身,双手突然握住竹芷手中的冰箭刺入自己的胸膛。
“梅花....燕山上的梅花....是我种的....今后....你不必偷偷下山去看....”洵崖奄奄一息地朝着竹芷笑道。
二十多年前洵崖刚离开狂山,来到燕国伏妖,可风餐露宿,孤苦清冷的日子没过多久便将他的满腔热枕磨灭掉。一日迷茫之时,来到燕山脚下,撞见一位雪衣雪发的美丽女子正偷偷趴在雪堆中,痴迷地望着燕王离宫内的艳红梅花。
“你喜欢这花?”虽知道她是妖,但她可爱的举动莫名吸引了他。
“恩,竟丝毫不畏我们的寒气,还能开得如此艳丽,一直不知它唤何名?”她淡淡地点了点头,欣赏地说道。可随后才反应过来,猛然回头,发现是一位英俊雅致的年轻男子,又见他手持狂山法器,警惕得正要起身而去,却被他一把拉住。
“我又不害你,跑什么?”他温柔地冲她笑了笑,随后又说道:“此花名为梅花。”
“多谢!”她冷声答完,还是将他推开,隐在雪中而去。
他怔怔地望着那一团雪气,眼中放亮。
“你以为,这样便能赎罪了?”竹芷依旧愤恨地看着已咽气的洵崖,冷冷说道。但寒眼中,悲伤一闪而过,随即疲惫地闭上眼,倒在南霂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