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有见到伯兮公子?”丑女刚回到云庄,便见洵崖身边的云庄弟子千锦正向另外两名弟子询问伯兮的下落。
“未见到,不会是跟着大公子去追恶妖了吧?”一名弟子回道。
“不可能,你不知晓那恶妖是谁么?小庭院的竹芷姑娘,伯兮公子与小庭院交情甚好,怎会对小庭院下手?”另一名弟子随即小声说道。
“哼,那竹芷是杀害于阳公子的恶妖,伯兮公子做为伏妖巫师,这时候必然不会心软的。”前面那名弟子却愤恨地说道。
“行了,你们少议论这些!”千锦立即打断面前两人的对话,继续说道:“快去帮我找找伯兮公子,庄主正要见他呢。”
另两名弟子辑礼答完,转身各自去寻伯兮了。
丑女听完他们的话后,吓得脸色惨白,趁着南霂掌执和东野谷主不在,先让她去偷寒玉笛,后又污蔑竹芷姑娘为杀人恶妖。若非平日她与小庭院走得近,了解竹芷的为人,恐怕也会信以为真。堂堂的燕山云庄竟也这般阴险毒辣,不禁让她胆颤心惊,对竹芷更加愧疚不已。
“我知道伯兮公子的下落!”丑女见那两名弟子走远后,急忙上前将正欲离去的千锦拦住,低头恭敬说道。
“你?在哪里?”千锦见是丑女,先是嫌弃地退了几步,随后又焦急问道。
“我要亲自到庄主面前说。”丑女思忖了片刻后,继续垂头说道。
那千锦心下虽有些恼火,但想着庄主还等着他,便只好领着丑女来到洵崖的居室之外。
“别怪我,既消失了,就不该再出现。”此时,洵崖正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那棵梅树,淡声说道。
“庄主,伯兮公子遇害了!”丑女不等千锦向洵崖禀报,直接跪倒在地,朝着紧闭的室门大声说道。
一旁的千锦听后顿时目瞪口呆地看着丑女。
“你说什么?”室门猛然被拉开,一脸震怒的洵崖冲出来,吓得千锦也急忙跪下。
“庄主,我亲眼所见,隅中之时,云庄后峰崖边,浩晞公子将伯兮公子杀害并扔下了峰崖。”丑女伏首在地,身体微微颤抖地回道。
“凭你一面之词,我如何相信?”洵崖顿时脑袋轰鸣,一手撑着室门,大喘着粗气,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半信半疑地看着丑女冷声质问道。
“崖边有一石块,压着伯兮公子遗留的血迹。”丑女继续回道。
洵崖随即命千锦前去查看,千锦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路奔着来到后峰崖边找到那石块,翻开后果然见到一滩血渍,急忙跑回来惊恐地向洵崖回禀。
证实了丑女未扯谎,洵崖双腿一软,头晕目眩地向地面瘫倒,好在千锦急忙将其扶住。洵崖忍住心中的悲痛,脸色阴沉地将千锦推开,自顾冲出了后院。
千锦从未见过庄主这满身的杀气,遂也不敢跟上前,只立在后院中不知所措。而丑女却紧追出了后院,想跟去找到子容和竹芷,但刚出院口,已不见洵崖的身影。
“芷儿?”五彩镇妖绫被夺,子容震惊过后,担忧地回首看了一眼竹芷,随即执起星鬼剑向岁英攻去,欲夺回五彩镇妖绫。
狂山的一对阴阳灵剑,曾经并肩诛妖,而今却两剑相向,自相残杀。
“为什么....”竹芷呆滞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掌,喃喃自语。陪着自己长大的五彩镇妖绫,今日却轻易就被夺了?
子容的剑术虽进步不少,可岁英却早已将女虚剑术练得炉火纯青,两人的实力相差甚大。故而,子容每一招的猛烈进攻,都能被岁英轻巧地柔化,使得子容不知该如何反击,只觉得自己挥出的力量在女虚剑法面前显得软绵无力。十几招后,子容左臂突然被女虚剑刺伤,连退了几步,岁英并没打算下杀手,故而见子容受伤,未趁机上前,只是停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此时,竹芷才回过神,见到子容左臂的伤口,也顾不上树外烈阳当照,起身夺过子容手中的星鬼剑,迅速向岁英攻去。
子容只觉得一阵寒气从身边而过,待他反应过来,已见竹芷拿着自己的星鬼剑冲向岁英,抬头看着上空的炎日,他担心不已。
竹芷虽能与岁英一较高下,但身处在烈阳下的她撑不了多久,便已全身热痛,奋力将岁英击退后,自己也无力地跌倒在地上,满面红肿。
见到竹芷这般痛苦,岁英心中还是有些动容,而浩晞和云莫却冷笑起来,其余弟子则都面面相觑。
“芷儿!”子容连忙上前,将竹芷抱回到树下。
“没有了寒玉笛,东野谷主的高徒竟是这般不堪一击。师叔,连五彩镇妖绫都弃了她,足以断定她就是妖!”见岁英还在紧张地看着树下的竹芷,浩晞立即不悦地来到他面前,冷声说道。
岁英听完,转眼瞟了瞟浩晞,心中的动容也随之一扫无余。握紧了左手中的五彩镇妖绫,脸色又恢复了阴沉,右手执起女虚剑,向崖边的树下缓步而去。
“你快走....别管我....”竹芷虚弱地看着子容,喘气说道。
子容没有应声,只是朝着竹芷轻柔地笑了笑,后拾起星鬼剑,继续向岁英冲去,可没过多久,身上又多了数道剑伤。
“再不走开,别怪我不顾及同门之谊!”岁英手中的剑直抵在子容的胸口前,冷冷说道。
“同门之谊?这四字从你口中说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岁英的话只让子容觉得讽刺,轻笑了两声,愤然说道。
“子容....”竹芷担忧地看着已伤痕累累的子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愣着做什么?去将那妖物拖出来!”浩晞见岁英迟迟不忍对子容下狠手,心中早已不耐烦,遂转身对着众弟子命道。
但众弟子谁都不敢带头上前,只低着头杵在原地,直到云莫提着长剑向竹芷走去时,其余弟子才缓缓跟上。
“芷儿,接着!”见云莫向竹芷逼近,自己又被岁英牵制,随即将手中的星鬼剑扔到竹芷面前。
浩晞见状,趁乱将一名弟子向岁英推去,被推的那名弟子尚未反应过来,就已跌撞到岁英的后背,注意力全集中在子容和竹芷身上的岁英猛然被撞,身体被迫向前扑,手中的女虚剑深深地刺入了子容的心脏。
“子容!”刚拿起星鬼剑的竹芷,听到子容一声痛哼,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子容已双膝跪倒在地。
岁英惊吓得急忙将剑拔出,连连后退,手中的女虚剑缓缓地流下几滴殷红的鲜血。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撞到岁英后背的那名弟子更是吓得脸色煞白,紧张地看着子容和岁英,不停地摆手摇头道。
“妖物,今日我便要为于阳报仇!”云莫趁竹芷悲痛之时,举起手中的长剑愤怒地向竹芷斩去。
竹芷寒眼将星鬼剑一横,云莫的双脚顿时被斩下,伴随着两声惨叫,他便直跌向旁边的悬崖之下,残留下两条血淋淋的脚将其余弟子吓退。
“子容.....”竹芷强忍住热痛扑到子容面前,看着他胸口还源源不断喷涌出来的鲜血,早已泣不成声。
“对不起....芷儿....我太没用了.....”半晌,子容才缓缓抬起已惨白的脸,眼噙泪水地向竹芷苦笑道。
“子容....你不能死....师父....师父还没回来.....”竹芷将子容紧紧抱住,虚弱地哭道。
“你快....快跳下....下面的雪谷....我等不到....师父了....”子容低头伏在竹芷耳边,小声说道。虽然心中还有很多话想说,但见芷儿已越来越虚弱,自己也快没时间了。他知道,岁英对芷儿已经恨之入骨,与其死在他手中,倒不如跳下雪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哥....哥哥....”竹芷气喘了几声,突然凑到子容耳边唤道。
子容听后,眼中的泪水终于装不住往外溢,嘴角微微上扬,脑海中也浮现出小时候在竹林里,他追在竹芷身后,想要讨到一声“哥哥”的场景:
“芷儿,你是我妹妹,你该喊我什么?”
“子容。”
“不对,你该喊我哥哥!”
“子容。”
“你喊我哥哥,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可是,我比你强,要保护也是我保护你。”
“可我比你年长呀……”
“夭夭.....对不起.....”子容支撑着最后一口气,望着远处,艰难说完,便倒在竹芷的身上,最后的两滴眼泪直落在她的裙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