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云庄,洵崖的居室内,伯兮端着一盌温热的滋补药汤,小心翼翼地递到正坐在榻上,神色憔悴的洵崖手中,东野冥立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师兄。南霂则独自立于窗前,神色焦急地望向远处,数日过去,前往陆山和沂山的云庄弟子都早已回来,却唯独不见芷儿和子容他们,可自己尚未感受到寒玉笛有何异样。
“师兄感觉如何了?”待到洵崖将药汤饮下后,东野冥急忙上前关切问道。
“好多了。”洵崖缓缓向东野冥笑了笑,又垂头叹道:“这副身子终是被拖垮了,还险些被妖物所杀,实在有愧于师父和困妖镜啊。”
“今后啊,你就好好养病,别再多想了。”东野冥虽笑着安慰洵崖,但内心也不禁感叹:曾经的师兄,手拿困妖镜,任何强妖见了都要畏惧三分,且只要群青光圈一出,极少有妖物能够轻易逃脱。可此次,折了一年的寿,竟都没能困住那孟极!
“是啊师父,今后您就好好休养,别再费神了,庄中之事还有岁英师兄呢,我也会从旁相助的。”伯兮听完冥师叔的话,也担忧地看向师父,劝道。
洵崖欣慰地点点头,这个徒弟虽在伏妖上庸庸碌碌,但人却忠厚老实,懂事听话,且又擅长些医术,对他照顾有加,日后能协助岁英打理云庄,他自然也是放心。
“哎呀,他们前往饶山怎么还没回来呢?”一提到岁英,东野冥也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徒弟来了。
“冥师叔别担心,已经让五位师侄前去接应了。”伯兮看向东野冥,恭敬说道。
“庄主,大公子他们回来了!”这时,门外一声轻叩,侍奉在洵崖身边的云庄弟子千锦隔门禀道。
东野冥等一听,都面露喜色,南霂更是转身便急步向室外走去,尚未等东野冥和洵崖反应过来,已消失不见。
“回来便好,让他们都好好回去歇息罢,只传岁英和祝鸣进来回话。”洵崖未在意南霂的举动,只当是他自觉回避,遂提声向门外弟子千锦说道。
“是。”门外弟子应声退去。
南霂开心地率先来到客堂,候在堂内的云庄众弟子见到他,都微微行了礼,只有岁英面无表情地呆滞在原地。南霂也未理会,直径走到子容和竹芷面前,却见他们面色憔悴,神情竟还有些悲伤,急忙担心问道:“出什么事了?”
“庄主让大公子和祝鸣公子前去回话,其余师兄弟们都回去歇息。”正当子容看向南霂欲出声时,千锦也走进堂内,向岁英辑了礼,恭敬说道,但抬头却只见岁英,不见祝鸣,不禁疑惑。
岁英沉默了半晌后,自顾向内院而去,千锦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细问,只紧跟在岁英身后。
“你们都回去好好歇息罢!”待到岁英走后,浩晞转身看向随岁英安然回来的数名弟子说道,那些弟子皆应声退出。
“浩晞师兄,小师叔他当真.....”方昱突然伤心地问向身旁的浩晞,但被浩晞急忙打断。
“走吧。”浩晞淡淡地扫了一眼南霂和竹芷,领着其余弟子也走出了客堂。
“祝鸣没回来?”一直紧张关注竹芷的南霂,听到方才云庄弟子之间的话,又发现随他们一道去往饶山的祝鸣未现身,遂心中也猜测出了八九分。
“恩,他被妖物.....”子容这才哽咽地发出声,但话刚出口,眼泪又夺眶而出。
“芷儿?”南霂上前握住竹芷的手,轻声唤道。此时他只担心竹芷,因为他已明显察觉到她有几分异常,回来后,她便一直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连对他都视若无睹。
“南霂?”右手被南霂温热的大掌覆住,竹芷这才回过神,抬眼见到南霂,顿时眼眶通红地咽哽道:“小师弟....”
“都过去了,我带你回去歇息。”南霂不想竹芷再提起伤心之事,遂笑着柔声安慰道,随即牵着她转身向堂外走去。
“噗...”竹芷怔怔地跟在南霂身边,可刚走到堂外,突然喷出一口殷红的温血,当即晕倒在南霂怀中。几名路过庭院的云庄弟子都被吓了一跳,好奇又担忧地看着台阶之上。
“她究竟怎么了?”南霂震惊之余,向身后的子容怒吼道,若只是因祝鸣之死,她不至于悲伤成如此。
“许是因为,芷儿欲救小师弟未能救到,所以内心自责,回来路上又一直强忍着情绪,才导致这般发作。”见竹芷吐血昏厥,子容同样也担忧不已,但又见南霂满脸震怒,不敢走上前,只在身后着急回道。
南霂未再言语,只将竹芷拦腰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脸色冷沉地抱着竹芷回到小庭院,子容紧紧跟在身后。
岁英进入洵崖居室后,便一言不发地垂着头,长袖内的右手,紧紧握着祝鸣的七尺鞭。
“可是出什么事了?”看到满脸憔悴和狼狈的岁英,洵崖、东野冥和伯兮都有些惊讶,又未见到祝鸣,东野冥忍不住先开口急问道。
岁英突然双膝一弯,跪倒在洵崖面前,颤抖地双手捧出七尺鞭,依旧垂着头,声泪俱下地哭道:“岁英没能护好小师弟,请师父责罚!”
“祝鸣....祝鸣怎么了?”洵崖一听,如雷轰顶般起身上前,紧张地瞪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岁英,颤声问道,东野冥和伯兮也震惊地看向岁英。
“祝鸣....祝鸣死在妖物之手,且....已尸骨无存!”岁英头磕于地,继续低声哭泣道。
本已心力交瘁的洵崖,听完岁英的话,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身后早已泪流满面的伯兮急忙上前将师父扶住,东野冥也悲痛地向后退了数步,喃喃自语道:“多好的孩子....怎么会?”
“下山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让我放心,你会保护好他!”被伯兮扶住,缓了片刻神的洵崖,转而怒气冲冲地上前一脚踹在岁英的肩头上,脸色阴沉地看向岁英低吼道。
从未见过师父发如此大火,伯兮顿时吓呆在原地,东野冥连忙上前拉住洵崖。岁英被踹倒在地后,又立即起身重新跪好,依旧伏地痛哭。
“师兄,祝鸣的死大家都难过,可你不能将此事怪在岁英身上呀,谁何曾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东野冥虽悲痛,但仍能保持冷静,劝慰已失控的洵崖,见洵崖渐渐平静下来后,才继续劝道:“岁英也很自责,你就别再怪他了。”
听完东野冥的劝说,洵崖这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气,悲伤得跌坐回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