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竹芷一路北上,碰见好些面露菜色,一身脏破的穷苦百姓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拾采野菜野果充饥,心下除了感概:乱世之下,人如草芥之外,也只能继续赶路程。
“不要.....公子.....求求你们......”约摸行走了两日,竹芷刚绕过一个山腰,来到一片密林之中,忽然听到有女子哭泣而绝望的哀求声。抬眼环望,就见前方远处停留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旁的荆棘丛后,几个人影若聚若离,并伴随着男子的喝斥和女子的低泣声。
“快点,识相的自己脱!难道还要本公子来撕吗?”
“哈哈哈......”
“嘿嘿嘿......”
“放开她!”被威逼的女子已将身上的衣物褪至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衣,三个贵族打扮的年轻男子欲对这位可怜少女行不轨事之时,手撑竹叶簦的竹芷已走近前来,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
“谁呀?找死......”三男子闻声均扫兴地回过头,他们个个身着华丽绮罗,佩戴玉饰金冠,腰间还都各挂着一柄短剑。领头男子正脸色阴沉地要破口大骂,抬眼却见竹叶簦下竟是一袭黄纱,貌若神女的清冷美人,不禁哑口呆望。
“你.....”竹芷目空眼前呆滞的三人,只是淡淡望着他们身后早已将衣物穿回,但依然还在瑟瑟发抖的少女,欲问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
“姐姐救我.....他们是附近乡绅大家的公子.....我因为父母病亡,兄弟被拉去服役,家中无人,被他们强去做婢女,时常受他们凌辱,早已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了.....”少女突然哭跑上前,跪在竹芷脚下,瘦黄清秀的脸蛋上泪珠涟涟,神情还有些惊恐地悲泣诉道。起初竹芷被这少女突如其来的一跪有些无措,但很快恢复平静,待要将下跪少女扶起时,却见少女身后,那名领头男子突然拔出腰间短剑,恶狠狠地向少女刺来,并开口大骂道:“贱婢,你怕是不想活了!”眼看着少女就要剑穿心膛,竹芷依旧面如冷霜,一手拎起少女的手臂,向右一个迅速轻移,便护着少女轻巧躲开了短剑袭击。
“美人,你想要这个贱婢,有何难事?只要你从了我,往后别说婢女了,荣华富贵,本公子通通都可以给你。”持剑男子扑了个空,有些怒气,但面对竹芷这样的绝美少女,怒也消了大半,换来满脸傲气地朝着竹芷调笑道,眼神里流露出无限贪婪。
“美人,还是乖乖到我们达奚公子的怀里罢,再抵抗今日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何必为了一个贱婢,惹怒达奚公子呢,这样你可没好果子吃哦!”另一位体格肥胖的贵公子也缓缓走上前,一脸猥琐地笑言,随后三男子皆得意地浪笑起来。他们见竹芷体态纤瘦,只撑着一把竹叶簦,独身一人过这密林,自然无所畏惧。
“哼!就凭你们?”竹芷本想饶过那三人,带着少女匆匆离去就是,但他们却这般嚣张胜焰。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或者妖敢对她如此出言不逊,而眼前这三个不过是欺压穷苦百姓的恶鼠,也敢对她如此侮辱?此时的竹芷内心怒火甚旺,而眼神更加冰若寒霜,一道冷笑后,轻身移至持剑男子身边,反手夺其短剑,一招横空旋扫,三男子皆惊愕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片刻后,温热的鲜血浸红了他们捂在脖子上的手掌,开始失控地奔流下来,三男子连后悔的神色都来不及现出,便纷纷痛苦地倒向地面,身下的草地瞬间被染红大片。一旁的少女也早已惊吓得瘫倒在地,才一眨眼工夫,曾经让她恐惧的三人就这样死在她面前。而杀他们的黄纱少女,依然只是冷眼地手持竹叶簦,立在三具死尸前,无论是手中握着的那把杀人短剑,还是那身黄衣,均未沾带一滴血渍,可见她方才的速度有多快。
“你走罢!”竹芷冷淡的声音打破了林中的安静,也把惊呆的少女唤醒。
“那姐姐.....你....他们可是贵家公子啊......”少女面色苍白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靠近竹芷,只远远地紧张颤道。
“想好要去哪吗?”竹芷并不理会少女的话,只依旧执着那把短剑,转身将马车上的缰绳尽数砍断,两匹拴住的老马被解救后,即刻都撒腿跑开,竹芷又扭头看向少女,淡淡问道。
“小时候随着母亲去过苍梧山下的舅父家,我想寻着记忆南下去找舅父。”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的少女,满眼感激地看着竹芷,犹豫片刻后继续问道:“姐姐.....我会不会连累到你?”
“他们该死,何来连累?”竹芷淡笑一声,将手中短剑横递于少女面前,继续说道:“这柄剑你拿着,路途艰辛好防身,我还有要紧事,你保重。”
少女呆呆地接过短剑,望着已经远去的黄影,伫立良久,不经意瞥见那三具尸体,吓得匆忙跑出密林。待到密林之中寂静已久后,几只兽怪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地上早已僵硬的三具尸体,垂涎欲滴的用鼻子嗅了又嗅。这时兽怪之间响起了一场言论:
“这....应该不会被青丘发现吧?”
“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这三个人类又不是我们杀的.....”
“对啊,我们刚刚可亲眼见到,人是赤云谷巫师杀的,难不成他们赤云谷还要怪我们?只要赤云谷不追究,仙主和掌执大人更不会怪罪了!”
“就是,且这人都死了,我们不吃也是浪费......”
“哎呀,吃罢吃罢,大不了我明天代替大家去向掌执大人请罪。”
“反正我们还尚未修炼成妖,就算要罚,大不了重新修炼嘛。”
“去去去,真没志气,你就该永远做怪,做妖多好啊,自由自在,在人界根本不用躲躲藏藏。”
“我倒觉得还是没修炼好,做个普通野兽,才没那么多约束呢。”
“行了,赶紧吃吧......”
对于这几只兽怪而言,地上的死尸就是美味丰富的盛宴,任谁都抵挡不住。果然,没过多久,三具尸体的骨肉均被啃光,凌乱的地面上,只剩下了浸湿在草地里的暗淡血渍、被撕得稀烂的华丽衣饰以及七零八落的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