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厨房边界的一个工厂厂房里面,这里其实是郑和之前来过的地方。但是现在已经不是郑和当初所看到的空荡荡的样子了。
这里很忙碌,厂房里放了两排大桌子,桌子上有化学用的研钵,还有老式的台秤,那种类似天平,但是挂的是那种不大不小的秤砣。年纪大的人可以理解为,早年间小卖部称瓜子的那种天平秤的缩小版。年纪小的可以认为是实验室里的以克作单位的精准天平的放大版。桌子上平整的铺着塑料膜。工人们穿着围裙,带着白手套。有喜欢扮酷的会带墨镜。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就是了,这里面所有人包括戴墨镜的,基本都看不见。如果摘下墨镜可以看到这些人的眼睛上都是一样的可怕伤痕。眼睛已经不存在了。
如果这都不知道这里是干嘛的,那简单直白一点说,这里是手合会的洗衣粉分装工厂。而且所谓的分装是把按百公斤算的包裹,分成按公斤算的。
手合会就是这样,他们是地狱厨房最大的洗衣粉供应商,而且是批发商,不散卖的那种。这些工人也不是手合会的成员,用不是很让人舒服的字眼来说这些人是手合会驯养的羊。这些唯一的特点是全都是不幸的人,被手合会选中,因为这些人往往生活关系简单,社会地位不高,天生或者后天失明。手合会让这些几乎完全被世俗所抛弃的人,感到自己受到收留,帮助,还很有尊严的得到了一份工作,用工作换取生活所需。唯一的坏处是他们都住在一起,而那些眼睛完好的人似乎也不爱和他们说话,工作的时候也不能说话。而这都不叫事,已经完全好过他们在外面的生活了。而且他们还记得那个和蔼慈祥的声音,她自称高夫人,所有人都觉得她值得这个称呼,是她让他们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而这个声音也是他们工作时唯一可以听到的声音,对他们来说和蔼慈祥,代表希望和生活。
因此瞎子只知道自己在干活,不管是流水线还是送外卖,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些人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手合会会非常娴熟的抹去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据。当这些人大摇大摆的拄着盲杖走在街道上,背上的背包里是几公斤的外卖洗衣粉时,这些人只是“不存在”的幽灵。
这都是高夫人的策划,虽然这个老太婆可以以一敌百,算得上一员无双猛将。但是她所钟爱的就是用言语计策和心计玩弄人于股掌之间。就像这些盲人,他们以为自己接受的是社会福利的其中一项。而且他们的工作也让他们的生命有价值。殊不知他们在分装罪孽,运输罪孽。当他们没有用的时候,或者“有用”的时候,这些人就会成为养料。就像之前说过的,龙骨遗骸的提取物和人血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当然你们就不要试了,你们没有龙骨。他们的工作是提供后者的原料。只有用量太大的时候,手合会才会外出采购,这基本是手合会在昆仑之外唯一的采购项目,而且还不愿意花钱。
“我们真的不需要撒开人手去搜寻那个孩子吗?”
如果这是郑和在的话,他会十分的惊讶的,吉冈信居然还会说超过五个单词的话。相较于吉冈信的恼羞成怒,高夫人的表现就淡定的多,或者说她一直如此,自从十七世纪结束之后,就很少有人看到过她的脸上有笑容和面无表情之外的任何表情了。
“不nobu。迟早有一天他还会出现的,我们并不需要着急。”
“可是黑空不得有失。”
“why?我们还没有找到兽的地点。现在找到黑空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忘了棍叟吗?这个孩子不只会成为另一个棍叟,他的资质远远比棍叟更强大。”
“那我就赶快加紧派人寻找兽的地点。我们现在可以调动兰德米查姆企业的资源,进度会加快的。”
“不行,兰德米查姆企业会完整的成为手合会的资源之一,你现在所说的所想要做的都会把手合会暴露在阳光之下,昆仑之门打开在即,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我们失败过无数次,但是从未消亡,兰德米查姆企业是我们这一次的后路。”
况且,让兽多等等不是什么坏事,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邪神更加重视手合会,才能从他那里得到我所想要的。
这是高夫人内心的独白。没错,手合会也是工具,兽也是工具,高夫人除了自己的永生计划,从来就没有任何的别的想法。但她远没有那么急切,计划要周全,失败没有关系,但是要有东山再起的余地。只要能够永生,这些时间又算些什么。
………………
“亲爱的,你回来了。你应该在家睡一会儿,明早再过来也可以。”说话的是茱莉亚,她和寇丽就在希望的病房里。本来都睡着了,但是郑仕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她。这间病房里还有两个孩子,而此地离地狱厨房只有几公里,警醒点总没错。
“只有你们在这里我不放心。没关系的,我来之前喝了两杯咖啡,很精神。”实际上是还喝了一点酒,主要是借酒浇愁,一是因为乔巴真的回来过,但是又离开了,而且房间里有乔巴留下的钥匙。这意味着什么毋须多言。二是自己的私房钱这一次真的全军覆没了,儿子没了钱也没了,越喝越愁,还好分得清轻重缓急,灌了两杯咖啡郑仕直接回来了医院。
“乔巴他……”
郑仕当然知道茱莉亚要问什么,她眼睛里面的希冀都快要蹦出来了。
“不,丹只是自己跑回来了,可能它也受够了乔巴一直折腾。等乔巴自己也累了,应该就会回来了。”
郑仕知道这事情不该隐瞒一个孩子的妈妈。但是作为孩子的爸爸,妈妈的丈夫,他真的不想告诉茱莉亚乔巴已经表明了态度不愿意再回到这个家,而且没有理由。
“好吧。”茱莉亚已经可以很好的处理自己的情感了,这么说可能对不起乔巴,但是她离家出走之后,对茱莉亚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坏事情。
“荷西去哪里了?”郑仕想起来这里只有三个人,包括躺在病床上还没有苏醒的希望。
“他说他在病房外面呆着,那里比较凉快。”
“可现在是冬天?”
“我知道,那孩子只是不愿意太亲近别人。你去外面找找他吧,我照看希望,和他谈谈心,他这样的孩子还没有走上歧途难能可贵。”
郑仕出了病房,这时候医院大厅的骚乱都结束了,现在都凌晨四点半了。并没有发现荷西的身影。郑仕来到前台想要问问值班的护士。
谁知道值班的护士看到他反而先说话了:“郑先生,这里有有一张留给你的便条。”
“谁给我留的?”
“一个穿黑衣服孩子。”
“和我一起来的那个?”
“不是,是个黄种人小孩,很嚣张的小孩。”
郑仕心里这时候咯噔一下,他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接过便条,如此熟悉的风格。
打开,又见那熟悉的英文中式写法。
老郑又是我,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造化弄人呐。我说这是巧合你也不一定相信。我也不知道你回来之后会不会发现,我把钥匙放在我房间里面了。我从排水管爬进去的,你还是有必要把排水管做成无抓握的那种,或者嵌入式,这样比较防盗。
我的意思就是我真的不会回来的。真要死心眼找我不如听我一句劝,你和茱莉亚年纪还小,再生一个嘛,你俩身体可以,别当我是小孩,你俩时不时找刺激我都知道,条件允许的,茱莉亚估计很难过心理关,给她泡杯咖啡,我加了料。
荷西我带走了,这傻孩子说是想做海贼,受够了当流浪汉。他以为真的可以骗过我。无非就是他觉得没什么可以报答你俩的,如果可以劝我回家是最好的。但是别急着感动,我有的是大把时间来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PS:我是认真的,都这时候了你也应该意识到不能把我当小孩看了吧。
PS:你藏私房钱的方式简直愚蠢,也就是茱莉亚单纯就完了。
PS:藏私房钱就放车里,女人永远没机会插手的,相信我。
PS:这次背后真的没有写东西。
翻过来,写了一行字。
PS:都三次了,你居然一次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