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这是飞鲸最后一声哀鸣，那里面包含着不甘、愤怒、冤屈，但更多的却是希冀，希冀那个人能保护它的孩子。
那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一颗蛋，乳白色，半人大小，上面有丝丝纯洁的蓝光游离、闪烁，还有一些浅白色的花纹密布在蛋壳上面，只是看着就觉得它会孵化出一只可爱的生灵。
“鲸鱼不是卵生的啊。”柳长岁煞风景地说，其实他心中怀着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待会儿是烤着吃呢还是煮着吃？”
柳长岁没敢说出来，要不然飞鲸肯定会拖着将死之躯跟他拼命，他可不会游泳。
死寂的沉默降临，这种海域连飞鸟都不会飞来，飞鲸好像已经死去，一动不动，柳长岁抱着那颗蛋好奇地看了又看。
突然，有什么东西暴动了。
无尽的蓝光从飞鲸的“尸体”里散发出来，光线扭曲，呈聚拢状收敛在那颗蛋里，浩瀚的灵力孕育着这颗蛋。
不一会儿，咔嚓声传出，蛋壳碎了一块，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小巧的头，好奇张望着这陌生的世界。
就像小鸡孵化一样，那个生灵用小嘴啄开一片片蛋壳，从蛋壳碎屑里爬出来，那是一个可爱的生灵，幼小的双鳍，像土狗一样的小尾巴，海豚一般俏皮的脑袋，椭圆的身形，头顶有一个小孔，背部黑蓝色，腹部乳白色，极富有喜感。
“呦呦。”这条小飞鲸竟然刚出生就会飞，它扑棱双鳍，宛若小鸟般飞起。柳长岁手里抓着一些蛋壳碎屑，满脸惊愕地看着小飞鲸绕着他的头顶飞来飞去。
飞鲸是一种受天地眷顾的生灵，它们刚出生就会具有很高的灵智，也会有着别的生物无法企及的修炼天赋，不出意外，它们只要成年就会达到天生境，这是一种曾经深受人类嫉妒的生物。
但飞鲸也是一种极为倔强的生命，一旦它们认定了的事物，至死不渝，用另一种话来说，就是傻。
“呦呦，呦呦。”
有的生物会把自己第一眼看到的生命当作父母，但飞鲸可不是这么肤浅的生物，这条小飞鲸之所以绕着柳长岁飞来飞去，是因为柳长岁手里抓着那些蛋壳碎屑。
小飞鲸用小脑袋拱开柳长岁的手，小嘴巴咬着蛋壳碎屑，一口吞了下去，很快，蛋壳碎屑就被它吃完。
……
海面上光芒敛去，小山大小的鲸鱼尸体向狱海沉去，失去了最后灵力的它安详地闭上了眼，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呦呦，呦呦……”小飞鲸忽然紧张地大叫，它急躁，像热锅上的蚂蚁飞得飞快，但却对缓缓沉下去的“母亲”无可奈何。
“呦呦！呦呦！”小飞鲸拱了拱柳长岁，希望他可以帮助自己，但柳长岁无动于衷，他哭丧着脸：“原来那眼神是托孤的意思啊。”
飞鲸的口紧紧闭合，它不再呼吸，它的身体会在蓝色海洋里慢慢降落，这就是鲸落。
有嗜血的海洋生物游离在深海，贪婪地望着从上方缓缓降落的美物食物，等着它落在自己面前时饿虎扑食。
但一道刺眼的光芒驱散了它们，一条小飞鲸环绕在鲸鱼的尸体周围，从它小巧的脑袋上散发出刺眼的光，保护着它母亲作为一条飞鲸最后的骄傲。
柳长岁浮在海面上，他双手像狗刨一样张狂地摆动，他忽然间学会了游泳，动作很不雅，但好歹是学会了他几千年来没有学会的东西。
“你这让我怎么拒绝啊。”柳长岁面色苍白，宛若生了一场大病。
……
坛城城门楼下，墨刄和沐雯雯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踏上前往幽州的道路。
“诶诶，你们等等我啊。”从身后追来一个人，他远远的就招手，似是害怕这两人忘了他的存在。
“你一个凡人确定要跟我们去？”墨刄疑惑地盯着赵昭。
看着墨刄黑白分明的眼瞳，赵昭郑重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那啥，他…他不是说要收我做徒弟嘛。”赵昭挠了挠脸，不敢再盯着墨刄的眼睛。
“你不是不想做吗？”
“所以我要当面告诉他我不要啊，你们会去找他的对不对？”
墨刄点了点头，这么牵强的理由得亏他能信，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谁要去找柳长岁啊！？
“这样路上又可以多一个下人了。”沐雯雯笑嘻嘻的，无论赵昭是修道者还是凡人，能跑腿就行。
墨刄无语，赵昭更无语。
“哎~哎~~”从坛城里面又跑来一个身影，那人脸上带着些许成熟，他正是坛城少城主，云生。
“你跟来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你。”墨刄不乐意，本来这路正好体验和雯雯姐的携手并肩的生活，赵昭过来横插一脚，现在云生也跑来，”我们不熟的好不好！“
“嘿嘿，顺路，顺路。”云生眼角偷偷瞄沐雯雯，随口回答着墨刄的问题。
“谁跟你顺路啊！”
“顺路，顺路。”
“……”
“嘻嘻，又多了一个下人。”沐雯雯很乐意，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是跑腿的。
“走喽，回家回家。”沐雯雯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她纤手一挥，一座房屋大小的飞舟凭空冒了出来。
飞舟呈流线型，外形优美，瑰紫色，它的装饰使用一些靓丽的宝石，和很多常见的飞舟不一样，它的外形不像是船，倒像是梭。
云生和赵昭目瞪口呆，就算是云生，他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飞舟，绝对的价值不菲！
……
琉生坐在百米城墙上，双脚晃呀晃，他注视着瞬间远去的飞舟，嘴里嘟囔：“云生离开是因为他不能待在坛城，赵昭离开是因为他渴望外面的世界，墨刄……，哼，你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不和你争这个长得还行的大姐姐了。”琉生拍拍小手，为自己的慷慨大方所感动。
远方，飞舟化作了一颗流星，天空流下一道笔直的白云轨道，似是在送别他们。
“对了，老妈还等着我回去给她酱油呢。”琉生一拍脑壳，起身准备回家，但他又突然回头看了眼北方，不满地说：“让你去打个酱油，你跑那么远干啥？”
……
“阿嚏！”柳长岁不开心地揉了揉鼻子，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那条小飞鲸。
此时，小飞鲸鼓足了劲摇动双鳍，却还是被它下方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拖着，只能贴着海面缓缓飞行。
柳长岁虽然学会了游泳，但要游到什么时候才能游到岸边啊，于是他果断赖上这条刚出生不久的小飞鲸。
“反正是托孤给我，先利用利用，等上岸了再把他烤着吃了。”柳长岁嘀咕，但话音落在小飞鲸耳里，它本能地感到了不安，剧烈摇晃起肥嘟嘟的身体想要把柳长岁甩下去。
“嘿嘿，说笑呢…说笑呢……”柳长岁流汗，脸上升起一丝羞愧。
小飞鲸稳住身形，再次鼓足劲向着岸边飞去，远远的，那是一座山，山下面是一座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