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驸马
那林公子蓦然喝道：“且慢，他有什么资格做最终得胜者？”马公子也不慌不忙地笑道：“老先生莫不见那题目要求乃是任何一种花，而他画的是落花，却无具体概念，应视为离题。”
老者闻言，不由得也怔了怔，这话确实有道理，虽说那两人的诗画不及凝殇，但是凝殇却离题了，他纵想帮他说话，也是有心无力了，只望了凝殇一眼，凝殇还笑道：“落花，乃为花落，尔等两人，一作牡丹，一作莲花，殊不知那牡丹太过富贵，显得庸俗，清莲过于脱俗，显得遥远，而无论是牡丹还是莲花，时间已过，岁数到终，必然也如我图中落花般，冷冷凄凄，凄凄冷冷……”
老者拍手叫好，此人绝是高才，那马林两人，闻言倒也无言以对，凝殇只笑道：“不才，承认了。”
仰天大笑，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赞扬声中离开了擂台现场……
“你倒自夸凝殇公子，公子凝殇，往日我只道你不过是轻薄浪子，胡乱起的名头，原来真是才子，果不负那凝殇之名。”柔兰道，凝殇还大笑道：“我没听错吧，从你口中竟也能跑出夸奖的词，而且还是夸我的？”
“我说你这人真是贱骨头，我夸你你还挖苦我？”柔兰怒道，凝殇只轻甩白纸扇笑道：“想来要博美人一笑，须前生积德，欲知美人芳名，自该十世修行，而要美人夸赞一番，自是不知要多大福分，方能有此造化，我不过是受宠若惊罢了。”
“嗯，你知道便好。”
“不过你又不是美人，我那么大的福分用在你身上，岂非浪费了？真是可惜，可惜……”
“你等着！”柔兰嗔怒道，凝殇还诧异道：“话说你怎么现在只会这句了，往日你不是一句话听着不爽便拔剑，破口大骂的吗？现在学淑女了？”柔兰只哼了声，闲竹还笑道：“你轻功一闪，她那破铜烂铁，哪能伤得着你？她又不是白痴，自然不白费力气。”
凝殇始悟，又狂笑起来，弱菊还正色道：“不过你能在不到一炷香内的时间里，随随便便便做出了一首七律，确确实实很厉害，纵然作的不怎么样。”凝殇闻言还笑道：“你只当我一炷香内真能做出七律？就算我灵感突发，也没那么夸张。”
“那是什么，难不成你是抄袭别人的？”
“姐姐当时初离凝殇谷，记得那年春花残落满地，树叶在风中飘零，鱼儿在溪中嬉戏，惟我一人独自仰天哭泣，但见此情此景，遂提笔书写七律，直改三日光景，方才做出了这首落花诗。”凝殇回忆道，不觉又想起了尹芸枫，不知她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三日？一炷香？差别好大哦……”淡雪笑道，凝殇还道：“你们只当作诗真那么容易呀？每个字都需仔细斟酌，单是那句昨日岂料今朝景，今日难闻昨日音便费了我许久时间才胡乱扯了出来，其它亦是七拼八凑，方符合了那格律，反正没人知道，而且他们也没规定不能用之前做的诗作来代替，也只得让我赢了去……”
轻笑几声，柔兰还鄙视道：“无耻……”
“你方才说什么？”止住脚步，怒瞪着柔兰。
“啊，我说什么了吗？姊姊，我说什么了吗？没有呀，你听错了罢……”
“装，继续装，我今天非替你两位姊姊好好教训教训你，喂你跑什么呀？别跑……”
一行人正玩闹着，蓦然一群官兵围了过来，形成一个大圈，将凝殇等人围至中间。
“怎么总是有那么些人喜欢烦人，该死的……”凝殇面露不悦，轻甩白纸扇扇风道，那为首一人，很快地下马道：“哪位是凝殇公子？”
“不才，正是在下，官爷要打架呢请先排队，要饭呢请一旁等待，其它什么事呢我倒懒得听了，滚一边去。”
那人只望了望凝殇，又看了看这周围的阵势，还不好意思地笑道：“下官唐突了，多有冒犯，还望见谅。”遂摆了摆手，那群官兵自退了开去。
“何事，说罢。”
“我王有令，宣此次诗书画赛的得胜者入宫觐见。”凝殇还诧异道：“国王？”那人道：“是的。”凝殇笑道：“这倒有趣了，我和他素未蒙面，他请我作何？”那人道：“几位是外地人，不知道这军事战乱频繁，我王正是求贤若渴之际，今见公子文采超群，故来请之，望入宫详谈一番。”
“呵，你家王要请我去谈话，至少也该自己亲自来请吧，派你们这群人冒冒失失冲来，是何道理？”轻蔑地笑了一声，那人闻言，面起了一丝不悦，弱菊还拉了拉凝殇的衣袖低声道：“这里是依羽国境内，不是中原武林，说话客气些。”
“烦请带路。”纵然不悦，还是听从弱菊的话。
“不敢，公子请。”
遂将凝殇一行人带至了宫内，这所皇宫亦是富丽堂皇，虽未必能及得上中原的，但中原皇帝昏庸，皇宫奢侈华丽是正常的，而且他凝殇也没看过……
那人和一内侍谈了几句，遂朝凝殇道：“我王有请到花园谈话。”
入了那所谓的花园不远处，只见其一处地方，置有一凉亭，位处阴凉之地，又是花开茂盛之旁，赏花休闲，看来这自古君王可真都是享受的命。
“参见大王。”那人手放肩头，俯身行礼道，“免礼，你先退下吧。”凝殇看那凉亭中的国王，约莫五六十岁，一脸憔悴，很明显的病入膏肓。
“不知大王找我等几人入宫，何事？”毫不拘礼，径直坐下道，“听闻公子在诗书画赛上，以一幅落花诗画便一举夺得冠军，还得到了于老先生的赞赏，可有此事？”凝殇道：“不才，侥幸罢了。”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何来侥幸不侥幸之说？”凝殇笑了笑，道：“那便算是罢。”国王道：“既然如此，我想考考你，未知可否？”
“我不答应，你能放我走吗？”凝殇笑道，“明白人不说暗话，你若答不出，也便休想走了。”
“那便出题吧，我一行人还有事要办，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玩耍。”
“你可知两国交战，如何能够赢？且是不损伤任何兵力，要做到稳操胜券地得胜。”
“你未免太苛刻了些吧，哪有人打战可以不损耗任何兵力的？”柔兰怒道，国王不以为然，还只问凝殇道：“公子可知？”
“若战，必损兵折将，然不战，则满盘皆输。要做到不输而又不耗力气的赢，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
“靠理论。”凝殇笑道：“你也是觉得我嘴上功夫好，所以才召的我，不是吗？”国王笑道：“其实也不完全是，不过我对于你的口才，还是有些许怀疑。”凝殇笑道：“不需要怀疑，我压根就什么都不会，不学无术的庸人罢了，还请放行。”
“公子若这么说便是不给我面子了，虽然你们是中原人，但这里是我的国家，你以为你不帮我，便走得出去吗？而且我依羽国若被攻陷了，几位也未必能有立足之地，按你们的话来说便是请你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且这也是间接帮了你们自己。”
凝殇想了想，弱菊也觉得有理，商量了会，凝殇还道：“也罢，待到另一国要攻城时，你便来找我，我试着帮你下，尽力而为吧。”国王道：“多谢公子，你若真有办法劝得邻国军队自愿退兵，你的大恩大德我依羽国人民必永世铭记在心。”
“那我等先告辞，来日再会。”凝殇倒总觉得这宫殿别扭，寂寞空虚，好生可怕，还是人多的地方好呀……“慢着，反正几位也没地方可住，我倒给处地方你们住着，如何？”凝殇听出了话外音，还诧异道：“什么意思。”
“你总不能平白无故地以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替我国跟邻国讲和，所以应该给你一个正经身份，好师出有名。”
“在下不恋功名利禄，大王好意心领了。”国王道：“难道我让你做驸马你也不愿？”凝殇道：“驸马？”国王点了点头……
“话说公主长得如何？”凝殇蓦然来了兴趣。
“我皇儿虽不得闭月羞花容，但也是姣好音容，绝对配得上公子。”轻笑一声，看着凝殇的反应。
“那倒不错……只可惜我无才无能，无霜无尘，恐配不上她那千金之体，还请另寻高明，告辞。”言罢，起身便要离去，那国王拍了拍手，倏然花园内冒出了一大群官兵模样的人围了过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以武力征服任何人，特别是公子你。”
闲竹只轻蔑地笑道：“你倒真以为这群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早闻中原武林，武艺超群者众多，所以更需要的是这些。”一声令下，四面八方闪出了一堆射箭手，“他们乃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人，百发百中，如果公子姑娘们觉得你们的中原功夫可以抵挡得过箭的速度的话，可以一试。”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实不相瞒，那场诗书画赛其实是我皇儿要求办的，她向来喜欢中原文化，所以要以那场比赛引出有才能者来替我解决国事，然她潜入人群中观看比赛，见公子出口成章，文采非凡，所以对公子表示赞许，亦倾心于你，有意与公子结为百年之好，不知公子你……咳咳……意下如何？”
旁边侍女见状自迅速取出药丸，和合茶水服用，方止住了咳嗽，凝殇暗自感叹：看来这老国王时日已然不多。
“当驸马跟嫁给公主，有区别吗？”凝殇好奇道，“这个还请公子放心，我家皇儿虽及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一点都不骄纵。”凝殇道：“可不管她骄纵与否，我就是不想嫁她，也不想娶她，那该如何？”
“那就只能死了。”脸色丝毫未改，像说笑般看着凝殇，可语气却不像是说假的，“我相信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因为你还需要我。”
“这是自然，公子的命与我依羽国的命运是牵扯在一起的，你，我自万万动不得，可是这四位姑娘，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轻笑一声，凝殇还大笑道：“你倒真以为我能劝退那些进军的邻兵？”国王道：“刚才是以为，现在是确定。”
“可是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也不是威胁，我现在是以依羽国国王的身份，请求公子帮我国一把，相信你们几位也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吧？”
凝殇下意识地看了看淡雪，倒见她脸色变了变，不知又幻想到了什么血流成河的场景……
“那也不需要把我变成驸马吧？你难道真忍心以你女儿的一生幸福，换取依羽国的安定？做人不可如此自私。”国王道：“我说过，皇儿乃倾心于你，实不相瞒，其实我本无此意愿，是她要招你为驸马的，且她现在正值婚配年龄，待字闺中，加上公子一表人才，套用贵国话说，便是郎才女貌，何来不妥之处？”
“帮你退兵可以试试，但是要我做驸马，免谈，在下虽不才，但也卖艺不卖身。”轻甩白纸扇扇风，面露不悦。
“那便得罪了。”
那群官兵蓦然上前，却果真不敢动凝殇丝毫，反是抓住了柔兰四人，闲竹目露寒光，正要反抗，那国王却还不慌不忙地笑道：“那箭头正准准瞄住了你家公子的人头，姑娘一切行动，烦请三思，若真是强扭的瓜不甜，大不了我不吃那瓜，却也非要把它扭下来。”
“你无耻不无耻，没见过这样逼婚的。”柔兰喝道，“实在是情非得已，我依羽国人民生死惟能寄托在公子一人身上，别怪我狠心了些。”凝殇道：“至少也给我们一点时间，商量下。”
“请便。”
松开了钳制，凝殇遂拉着柔兰四人到了另一处交谈。
“怎办？他玩真的。”凝殇偷瞄了眼那老国王，他正坐着，一脸平淡，似是胸有成竹……“趁他不注意，我发石子点了那些射箭手的穴道，姊姊你应付那些官兵，混账你去挟持那国王。”
“好。”凝殇来不及想太多一口答应。
弱菊忙拦住道：“慢着，此计不妥，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埋伏了多少人马在附近，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和他硬碰硬的。”凝殇还慌道：“好姊姊，现在我都要被逼着嫁个不知长得什么模样，什么人品的传说中的公主，这还不算万不得已？”弱菊不言语，闲竹还轻笑道：“不如你还做个驸马罢了，我们也好蹭顿酒席，你也是抱得美人归，啊？”
言罢大笑着，凝殇还喝道：“抱你个头，自古公主王侯，皆是刁蛮无礼，我可不想被蹂躏致死……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呀。”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一个堂堂的国王，低声下气求我们那么久，而且他说的也很对，若我们不帮他，依羽国一旦被攻陷了，我们也逃不到哪儿去，不如……”凝殇瞪着淡雪，淡雪只可爱地笑了笑，凝殇还道：“不如我来帮你算算帐如何？记得那溪杭村一行，便浪费了我许多珍藏的自古名画，诗作，这个暂且不说，然后便是跑出个什么宝藏，害得我和姐姐再次分离两地，而我们也差点死去，姐姐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能否找得到那两张图纸的传人还是个迷，然而现在你又冒出个拯救依羽国的想法，最重要的还是要牺牲我的清白之身，你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哈？”一步一步紧逼着淡雪，直到了墙角。
“我……我……”紧蹙娥眉，一脸无辜看着凝殇，“我什么我，我什么我？”凝殇喝道，柔兰一把扯住凝殇衣服，甩了开去，道：“你明知她胆小，还老是吓她，好玩啊？”凝殇只笑道：“不好玩，不过感觉还不错。”
“几位倒把我这偌大的花园当玩耍之地了？商量好了，还请表个态。”
凝殇止住了胡闹，还正色道：“小生不才，蒙大王厚爱，若再加推托，岂非太不识抬举了些？”国王道：“那么公子是答应了？”
“父皇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言罢以中原跪拜之礼，叩了那老国王一个响头。
“如此甚佳，如此甚佳，请起，请起。”大喜着扶起了凝殇，还向旁边人道：“传令下去，三日后给公主驸马举行成亲仪式，全国上下，普天同庆。”
“什么……三日？”凝殇慌道，“是的，未免夜长梦多，唐突了些，还请公子见谅，何况这是我依羽国内，与你们中原的婚配方式是不同的，你就只当是入乡随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