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陈年旧事
“是四十九人的尸体归还,其中一人下落不明,但是销声匿迹,估计早已死去。”凝殇笑道:“不是那么夸张吧,说得跟真的一样。”
“倒确无虚假,我亦曾闯过麒麟教。”尹芸枫忽然道,凝殇道:“如何?真有那么厉害吗?”尹芸枫道:“我闯教时,只见到了十名男子,教主或者护法什么的不见踪影。”凝殇道:“那后来呢?”尹芸枫倒先不回答其问题,还问道:“你可知我何来空闲去扬言杀那昏君?”凝殇摇摇头道:“不知道。”尹芸枫道:“正因为那次我独闯麒麟教,跟那十名男子打了半日光景,不敌,反被打伤,所以养伤之际,倒找些趣事耍耍。”凝殇张大了嘴巴道:“十,十人便打伤了你?还只是些小喽啰?”尹芸枫点了点头。
“那可不妙,若有去无回,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凝殇道,尹芸枫还言:“不会的,她们的意思不是要杀我。”凝殇道:“何以见得?”尹芸枫道:“我记得她当时明明被我绝情箫声震碎心脏倒地而死,现在居然活了过来,明显的知道膻中穴的秘密,所以必定是另有目的……”
不经意间倒见闲竹掌心暗暗运气,尹芸枫蓦然抓起其手,目露寒光道:“你想作甚?”凝殇反应过来忙道:“姐姐……”闲竹怔了怔,只轻笑道:“作甚?这里六人知道这秘密,你自不会怀疑你的殇儿,最容易泄漏秘密的,自然应该是我们这些外人,我等岂甘坐以待毙?”
柔兰淡雪弱菊似是忽然醒悟,倒慌恐起来。
“原来是为这个。”蓦然甩开其手臂,走至一旁,凝殇倒以为她要拿绝情箫,还拦住道:“她们不可能将那要穴讲出去的,你不能动她们。”
“放心,殇儿的朋友,自是我的朋友,我断不会轻易杀之。”凝殇不放心道;“真的?”尹芸枫怒道:“假的。”
凝殇自明其意,还笑道:“好了,姐姐不会杀你们的,你们倒还赚了个好处,日后谁人敢欺负你们,倒便报尹芸枫乃你们好友,江湖中人自都三分忌惮,没给几分面子的名单都给本公子记录下来,改天我找他们算账去。”
四人闻言倒还略松了口气,闲竹却不曾真正的松懈过防备,她的经历告诉她,谁都不能相信,除了自己。
桃花宫,一个传闻中最美丽的地方,那儿桃花簇簇,绿草丛生,没有杀戮与斗争,没有算计与仇恨,有的仅仅是那一株株桃花,一个个梦。
凝殇一行人走至这座所谓的宫殿门前,倒不见有人守卫,门也敞开着,似是已然知道有人今日会来拜访。走进门去,但见数十株桃花分别成行排列,极其美妙,宫殿四处,除了必要的走路途径,基本上都是桃花,让人眼花缭乱的桃花。
“这姑娘怎得人那么美,住的却地方这么怪异。”凝殇赞叹道,四目环顾,唯恐随时飞出一两只冷箭,伤了他倒罢了,要伤了他姐姐,那便糟了,柔兰还笑道:“麒麟教范围下的地方有哪个会是好地方?不是龙潭虎穴都算给你凝殇公子面子了,身处别人屋檐下,还好意思老挑三拣四的!”
“小姑娘老是这么说话总会得罪人的,等着吧,有你好果子吃。”凝殇轻笑道,纵然是随口说说,却是意味深长的,她骄纵性格若不改改,定然害到自己,柔兰哼了一声,不作理会。
微闻一阵琴声传至,声音不是缓和,亦非激烈,不觉凄冷,亦不觉欢悦,若说断爱笛,绝情箫乃是天下间最冷血的笛箫,那么这琴声定然是无血无肉的琴,那种不带感情的声音,不是绝情箫的怒恨,与断爱笛那无限的哀怨能相比拟的。
“她弹的琴好奇怪,好听,却又说不出哪儿好听,不好听,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好听……”淡雪叹道,凝殇笑道:“你不会听就算了,胡乱说什么,这所谓诗言志,乐传心,这姑娘必然是独守空闺,寂寞难耐,故而借乐传心,表达自己一心的惆怅与落寞。”又独自叹气道:“唉,我怎得让她待了那么久,阿弥陀佛,真是罪过罪过。”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不见柔兰淡雪正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不需要藏头露尾的,出来罢。”尹芸枫不紧不慢地说道,全然不将她口中的人放在眼里。
凝殇朝周围望了望,倒不见有谁人,只笑道:“她若再不出来,姐姐倒吹吹绝情箫和合她那琴声如何?”尹芸枫嫣然笑道:“殇儿说如何,便如何罢。”言罢,解开腰间绝情箫,缓缓闭上眼睛,手持箫冷声道:“花开终有零落日,此时不落待何时?”
正要吹奏,周围桃花似是接到命令般,有规律地移动着,前退后,后进前,奇妙变化中,六人明明未曾走动,倒被送到了一所凉亭旁,楚怜漪倒悠闲悠闲的在那里弹琴。
“楚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楚涟漪停了手,持起桌上扇子,站起来笑道:“不好意思,我主要请的是尹姑娘,公子坐罢了,少说话。”
柔兰弱菊淡雪闲竹都笑了笑,凝殇一脸黑线,奈何是别人的地盘,而且他素来不和女子生气,也倒作罢,坐将下去。
“什么事,说罢。”尹芸枫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请几位过来喝杯茶,聊几句,交个朋友。”又朝旁边侍女吩咐道:“上茶。”
几女子遂端出了茶水,分别送到六人手里,众人只是接过,倒不敢喝掉,看着楚怜漪,一脸狐疑,却闻楚怜漪轻笑道:“倒还怕我下毒了不成?”凝殇反问道:“本公子倒请你到我家喝茶,你能不怕我下毒?”楚怜漪摇了摇扇子,嫣然笑道:“不会不会,就算是酒,我也敢和你喝。”
“世人都是只会说,不敢做,反正我等也不贪你这杯茶水,且说什么事吧,若是要杀我姐姐就少废话,直接动手。”
“客访茶至,客恐茶有毒,不喝,我倒也奈何不了你们,随意吧。”楚怜漪只是轻笑几声端起面前茶杯,轻抿一口,却见闲竹蓦然掀开茶杯,将茶一饮而尽,倒还真不怕烫嘴。
“姊姊。”柔兰呼道。
“不是,你要死也好歹让我杀了你,怎么偏喜欢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凝殇慌道,摸了摸其额头,学着弱菊的样子把了把她的脉搏,虽说把不出个所以然,正焦急着,还闻闲竹不悦道:“不是我说,你们一群人扭捏来扭捏去,居然连一杯茶都不敢喝,倒还让这小姑娘看了笑话。”
“那你便充装什么英雄,人的生命不过一次,且又不长,你轻而易举便拿来赌气,若赌输了如何?”闲竹倒低头不语,她确莽撞了些,楚怜漪笑着道:“公子务须生气,那茶乃我秘制桃花茶,本就无毒,这位姑娘不会有事的,她赌赢了。”
凝殇狐疑地看了看楚怜漪,楚怜漪只轻轻一笑,凝殇遂不由自主地信了他,还坐下朝闲竹道:“你倒还有几日时间命归我管,可不准死在前头。”
“一月时间但过,我便自杀于你看如何?”闲竹赌气道,凝殇笑道:“我要保护的人或是物,永远不会再出现任何事情,你亦是如此。”只记得尹青枫倒在血泊中,紧闭的双眼中不晓得是带着对尘世的眷恋还是怨恨,只知那血很红很红,跟他的泪水一个颜色,闲竹赫然站起,怒道:“你什么意思。”
凝殇亦是赫然站起吼道:“我说不想你死,你便不得死。”
四目对视,只差打了起来。
“姊姊。”柔兰喝住闲竹道。
“殇儿。”尹芸枫亦觉得凝殇情绪过激了些,拉回两人,皆愤愤坐下,不愿互看对方。
“你们慢慢聊,我倒先睡一觉,你们吵完了,记得叫我。”楚怜漪把玩着扇子不悦道,弱菊拦住笑道:“姑娘莫恼,他们玩玩罢了,你此次找尹姑娘有何事,请说明白。”尹芸枫也看着楚怜漪,眼神如湖水般平静,却又似大海般,可能忽然变脸。
楚怜漪也不玩笑了,坐正了身子,敲着扇子正色道:“你们可知断爱笛绝情箫是谁制作的?”柔兰道:“知道的话你早就死了,还轮得到你和我们卖关子?”楚怜漪面起不悦道:“不想听还便请走。”尹芸枫自不忍他人威胁,拿起箫,自起身便欲走,楚怜漪还连忙拦住赔笑道:“玩笑话罢了,尹姑娘莫当真,请坐,请坐。”
柔兰只在一旁笑得仰面朝天,楚怜漪偷偷瞪了眼,暗暗地记下了这笔账。
遂将事情原委,来龙去脉都说予了凝殇一行人听。
原来几十年前的今日,尹青枫亦不过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书生,他大街上惊鸿一瞥,瞥中了一名女子,他顿生爱慕之心,奈何其是名门小姐,门不当,户不对,他若要抱得美人归,不得不靠一片真心打动。
得知那女子喜欢音律后,尹青枫遂苦求其师,打造两把情侣乐器。尹青枫的师傅文武双全,但最痴迷的却还是武艺,稀里糊涂地把那两把乐器以他年轻时在极北地找到的千年玄玉作原料,又夹杂内功心法,造就了两把笛箫不凡的威力。然尹青枫自不识武艺,只懂得舞文弄墨,自整日徘徊那女子的闺房墙边,或以笛吹,或以箫奏。
时日一长,那女子倒也适应了尹青枫的笛箫声,一日忽然不闻,心中感觉莫名,自出门查看,倒中了尹青枫的欲擒故纵计,两人日久生情,倒不管那女子家中亲人反应,自私奔了去。不过数年,倒闻尹青枫师傅病逝,却留得一张血书,说明了他留藏下一笔宝藏,是其师傅年轻时四处收集,甚至为潜入大内皇宫中盗窃的,数量庞大,而那笛箫便是开启宝藏的钥匙。
尹青枫闻此消息,自销声匿迹起来,当年同门师兄弟没有一个再能见其行踪。但尹青枫并没取出那笔宝藏,而是带着那女子过起平凡日子来,那笛箫乃是为他俩爱情见证,哪堪让人夺取?不过数年,尹青枫夫妇两闹不和,尹青枫带一婴儿彻底不见踪影,那女子亦是在江湖上放出消息,龙凤笛箫本为情侣,却自此断爱绝情,女子自刎,那宝藏的钥匙也彻彻底底不知了去向,自此两把笛箫,分别名为断爱笛,绝情箫。
“就是说,你要我们去找那宝藏?”弱菊道,楚怜漪笑道:“不错不错。”凝殇反应过来,还笑道:“这似乎太假了些吧,随随便便便编造出来个宝藏,人生纵如戏,也不可荒唐至此。”楚怜漪道:“公子难道不愿寻找?”凝殇笑道:“不是不愿,只不过我还想过逍遥生活,懒得跟钱沾边。”
“你莫不知当今天下,天子昏庸,四处民不聊生,饥荒战乱,流离失所,你难道无半点怜悯之心吗?”楚怜漪柔声道,其话虽简,但其音却足以让天下人感动,就算难得天下人,男子自应被迷住,凝殇却还不屑道:“那是皇帝的事,你叫他找去,我答应姐姐要陪她游耍天下,没工夫陪你玩拯救天下的游戏。”尹芸枫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杀人倒可以谈谈,救人的事跟她不可能沾边。
楚怜漪道:“你们四位呢?”柔兰道:“我没这能力,没这兴趣。”弱菊道:“大海捞针的事再笨的人也不会做。”闲竹轻笑道:“不好意思,天下人死活,与我无关。”似是想起什么,又笑道:“除了殇儿。”淡雪还委屈道:“其实我也很想让那些人不受苦,不过他们不肯,我一个人,似乎……”
“你们一群人难不成都遭尹姑娘感染了,怎得如此冷血无情?”楚怜漪不悦道,凝殇喝声道:“不是,你这么说就是想打架是不是?我姐姐哪里冷血无情了。”楚怜漪嘲笑道:“江湖人,不是都打着正义的旗帜吗?现在天下人有难,你等就不想借此事出出名?打正你们仁义无双的口号?须知这救天下人与杀几个江湖帮派的性质可是不同的,你们可以得后世敬仰,又可流芳百世……”凝殇打断道:“止住,我们不是救世主,说白了就是一个男子五个女子,只是一群凡人,再平凡不过的人,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平凡生活要过,你没必要来与我谈这些伟大的事情,我们做不来,也不想做,后会有期,告辞。”
言罢,凝殇起身便走,五人自随之起身,淡雪虽有些许犹豫,但自知不可不自量力。
楚怜漪见状,轻叹一声,弹了那琴几声,天空遂下起了桃花雨,很美很美的桃花雨。
“你什么意思?”凝殇止住道,楚怜漪笑道:“此乃梦魇桃花阵,花中带有西域幻药,你们会梦到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不过你们需要亲手杀了他,方可破阵,此阵乃考人的心,若狠不下心来,只能做个优柔寡断的庸人,自然不需要存在这世界上,这也是你们出我桃花宫,入我桃花宫的代价。”
尹芸枫还未来得及发怒,眼前意识已然混乱,遂倒了下去,桃花做床,清风作伴,湛蓝天空下睡着六个不同心,不同人,不同命的人,未知他们会梦到些什么。
“你四人好生照看,不准任何人打扰。”楚怜漪朝一旁的四名蒙白纱的女子吩咐道。
“是。”
树荫后走出了一名黑衣男子,也就是当时武林大会中被凝殇等人下了毒的老者,自是楚怜漪的父亲。
“跟你说的不一样,这帮人一点都不好缠,还需要我用幻阵。”楚怜漪不满地坐了下去,喝着茶道。
“你爹的一生伟业,全都付托在这几名小辈身上了,你可千万别给我露了口风。”老者看着地上的六人,狡黠地笑道,楚怜漪道:“你骗他们帮你找宝藏,是不是过分了些许,他们日后劳劳碌碌,却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既然他们都知当今圣上昏庸了,帮百姓做点事自然是应该的,而且是她爹,他义父欠我的,有道是父债子还,谁叫尹青枫那老不死的偏偏死那么早,也就可怜了他女儿义子。”嘴泛一丝冷笑,谁人也想不到他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不管,反正六人今日有命从我这儿走出去,几个月后,也一定会有命走回来,你若敢动他们任何一人,我便毁了你所谓的霸业。”
“你何必老和我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