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街上
站在原地，似是在等待什么。
“再不出来我便真杀了你们。”又说了一声，凝殇始悟原来她是在指他们，怪不得自己也寻思着她不是那种杀了人后还会说对不起的人，只得走了出来。
“自杀，或者他杀。”尹芸枫还和几年前一般霸气地道，凝殇看着她的双眼，四目相视，尹芸枫倒觉得有种莫名的感觉，凝殇还道：“未知姑娘可曾记得，凝殇谷中，凝殇公子，公子凝殇。”
“你会是凝殇公子？”语气明显的不相信，凝殇轻甩白纸扇笑道：“不像吗？”尹芸枫冷声道：“证据。”她自觉凝殇说过自己不会出谷享这人间富贵，定是有人冒充欲要杀她，只是未知她的殇儿在谷中如何了。
凝殇倒回头看了看淡雪，淡雪自取出断爱笛递出，凝殇持着玉笛道：“这断爱笛与你手中玉箫乃是一对，是我们一起找到的，记得吗？”
“不记得。”
“她倒果真忘了你。”柔兰笑道，凝殇还走向前去，尹芸枫玉箫持起，防备着凝殇。直到距离一丈之远，凝殇遂以石子自封自己穴道，还向十年前般的语气，十年前般的口吻说道：“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殇儿愿穷毕生之精，耗天下之力，博姐姐倾城一笑。”
尹芸枫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看着他的眼睛，如水般清澈，似是在哪儿见过……如恍然大悟般，遂解开其穴道，扑上前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殇儿，真的是你吗？我似是梦未醒。”
“未醒便未醒吧，最好永远不要醒。”
“我好想你。”
“我也是。”
“我的殇儿长大了。”
“姐姐还是那么美。”
柔兰等人自由心替他们高兴，阳光温柔地照在他们身上，周围万物，无不为其十载重逢感到欣喜。十年光阴，不是那么容易过的，中间又该有多少辛酸苦辣，挫折磨难？新地遇旧人，人生大喜莫过于此，或许多少年后的今日，他们会回忆起这个看似平凡的日子。
过了会，尹芸枫倒放开了凝殇，眼眶中朦胧带着泪水，还笑道：“你怎的出谷了？”凝殇拭去其泪，还笑道：“出来找你。”尹芸枫不信道：“你会对我那么好？”凝殇笑道：“顺便出来玩玩，看看外面的世界。”尹芸枫亲昵地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你呀你……”凝殇可爱地笑了笑，两人又紧紧抱在了一起。
谁言流泪乃为可耻事？至少在人的一生中，有那么几日能笑着哭，那么便无谓什么遗憾了。
“原来传说中被老天爷夺走了笑容与泪水的尹芸枫，亦是凡人一个。”闲竹轻笑道，尹芸枫忽然发现了有其他人的存在，倒轻瞄了一眼，朝凝殇道：“她们是谁？”凝殇道：“我的朋友。”
尹芸枫作罢，还朝凝殇道：“殇儿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凝殇闻言倒笑道：“八大门派弟子在华山之巅决战女魔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尹芸枫捋了捋凝殇的鬓发，轻笑了声道：“我倒险些把你杀了。”
“这个倒不碍事，不过你为什么杀他们八大门派的掌门人？”凝殇好奇道，尹芸枫道：“武当不知哪个弟子骂了少林的弟子一声秃驴，少林又不知哪个弟子去非礼了蛾眉的弟子，他们八大门派内部互相斗来斗去，最后怕在江湖上失了面子，正好有你姐姐我这个女魔头的存在，自然把过错归功到了我的身上，还扬言与我势不两立，见到了我便要杀之后快。”
凝殇笑道：“一群庸人，不过说说罢了。”尹芸枫道：“我就容不得他们说说了，既然他们要杀我，我便送上门去，谁知八个老不死的，不堪一击，他们的那群弟子欲要争夺掌门之位，便都争先恐后的来替师报仇。”凝殇道：“我倒早闻那群正义人士，往往隐藏着一些可笑的举动，这回我真倒见识了，还委屈我姐姐费劲精力上这华山顶端，就为了结他们的性命。”尹芸枫道：“倒也多亏他们，不然我们也未必可以相逢。”
“也是也是。”两人又笑起来。
“喂，你们姐弟俩只顾自己聊天，倒把我们撇一边，很好意思呀？”柔兰不悦道，尹芸枫冷视了她一眼，奈何她是凝殇的朋友，姑且放过。凝殇笑着拉起尹芸枫的手，走到四人面前，向尹芸枫介绍道：“这是柔兰，弱菊，闲竹，淡雪。”又向四人道：“这是我的姐姐。”
“早闻尹姑娘大名，幸会幸会。”弱菊抱拳行礼道，其余三人也微笑地点了点头，尹芸枫倒不作表态，依旧只看着凝殇一人。
四人自讨没趣，还闻弱菊道：“我们先下山吧，有话待会再说。”
一行人遂下了华山。
找了间客栈，凝殇自打发柔兰四人去隔壁房间休息。
“自从我走后，你是怎么在谷中过的？”尹芸枫问道，凝殇道：“凝殇谷内，惟殇儿一人，开始倒极不适应，整日无精打采，但日子久了也便习惯了，我开始苦心钻研史书，临摹书法，练习丹青，又以谷中闲情做诗，美景为画，倒也乐在其中。”尹芸枫点了点头道：“我在江湖这十年里，惟恐你厌倦谷中生活而自杀，却不能回谷中看你，既然现在你好好的，我便放心了。”凝殇道：“听说你杀了许多人，还要扬言要斩当今皇上，是吗？”
“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我虽于江湖中行走，却常于民间游访，四处百姓，灾荒战乱，惨不忍睹，我曾想杀他，却恐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让他多活了几日。”尹芸枫道，凝殇笑道：“姐姐何时也懂得要以大局为重了？”尹芸枫笑道：“莫不是你在谷中整日与我唠叨，那狗皇帝我想杀便杀，天下想乱就乱，反正与我俩无关，却怕你知道后会不高兴，便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通。”
“想不到这天下竟因我胡言一句，而稳至今日。”凝殇遂大笑起来，尹芸枫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凝殇。还道：“你还要回谷中吗？”凝殇道：“不了，我出谷时就决定，再也不回去，我堂堂凝殇公子，公子凝殇，哪堪老死那荒谷之中？倒要在这俗世间好好玩乐一番，不枉这人生梦一场。”又道：“姐姐你呢？你还有什么事要办吗？”尹芸枫道：“什么事也不比我的殇儿大，在凝殇谷中，我不顾你意愿，毅然离去，但从今而后，你希望我在哪，我自在哪。”
给凝殇整了整衣衫，双眸如水，含情脉脉地望着凝殇，凝殇倒觉他的姐姐似乎怪怪的，也许是大家都长大了的原因吧，还笑道：“那便好，这天下之大任你我闯，我定要带你访名山，游西湖，赏明月，观牡丹，乐这天下之乐，欢这天下之欢，倒教世人羡神仙，羡鸳鸯，到头来神仙不过冷冷凄凄活一场，鸳鸯不过苦命一双，倒不如你我快活，哈哈哈……”
尹芸枫自思自己十年江湖行，看尽世间冷暖，多少次处于生死边缘，她其实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现在她懂了，她等得莫过是这么一句话，一句简简单单承诺。
“你已夸此海口，若日后敢负于我，我定将你五马分尸，让你尸骨无存。”凝殇笑道：“姐姐怎得还是这般不相信人，殇儿曾应允，愿穷毕生精力博你倾城一笑，你已笑过，此次再说一通，何会食言？”尹芸枫道：“可那次你什么都没做，是我自己愿意笑的。”凝殇道：“笑了就是笑了，没什么可是的。我倒想象不出这武林中人，世间痴子，若看到姐姐你原来是会笑的，那该有多么惊讶。”
“若你再晚几年出现，只恐我已经忘了笑是何物，这几年来，叱咤江湖的女魔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无半个朋友，无人与我玩笑，甚至是说话，当真如月宫嫦娥，冷冷凄凄……她倒还有一只玉兔陪伴，我却什么也没有……”尹芸枫道，凝殇笑道：“什么月宫嫦娥，什么天上神仙，都是枉生一场，十年前我说过愿穷耗尽毕生精力博你倾城一笑，十年后的今日，包括再多少个十年，每天每日，我都会如十年前般待你，倒看世间痴人，彼何碌碌我何闲？哈哈哈……”
两人柔声细语，倒讲了一夜光景，只叹落花有意，流水却不知情，倒不知日后风风雨雨，且不说快乐闲人，若能再有今日之欢乐，想必也都该满足了。
大街上还如往日般繁华，小贩的吆喝声，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其中倒还隐约夹杂着凝视与尹芸枫的笑声，以及淡雪无辜的呻吟。
“姐姐你看这个怎么样。”拿起一盒胭脂，上面倒画着一个绝色美人，奈何凝殇只看着尹芸枫，画中物哪比眼前人？还闻尹芸枫道：“算了，我不喜欢这些。”凝殇道：“为什么，我觉得姐姐涂上脂，抹上粉，定然更加好看。”
“其实一朵花若真不够香，不够美，自以其内在修养衬托，何故将这俗世之物，火上浇油，枉自污淖己身，纵然可以落花变红花，也不过数日光景，徒劳罢了。”凝殇也笑了笑道：“想来也是，倒成我糊涂了。”尹芸枫看着凝殇笑，倒不觉又笑出声来，凝殇看着他姐姐笑，自笑得更加开心……
“你们两个不要围绕一个小小的话题也可以扯出那么多废话好不好，我背着这些东西很累的。”淡雪不悦道，话说包袱玉箫都放客栈里了，本来以为可以轻松一天，谁知凝殇一上街便胡乱买东西，早知道还不如只背那包袱算了。
“你刚才说什么？”尹芸枫看着她的眼睛冷声道，淡雪倒被那眼神吓了一番，还笑道：“没事，你们聊，你们聊。”凝殇见状，还笑道：“少说几句，不然……”摆了个杀头的姿势，淡雪回瞪了眼，尹芸枫自别过了头，依旧自看自的，向前方闲走了不久，还闻闲竹道：“殇儿接下来打算要去哪儿？”
语出，前方两个人皆皆止住不动，闲竹等人见状倒也不敢动弹，疑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尹芸枫头也不转地问道：“你刚刚叫他做何？”依稀感到了一股寒意袭来，还闻柔兰插嘴道：“我姊姊问他接下来要去哪，有问题吗？”弱菊低声道：“她不是问这个。”
闲竹怔了怔，尹芸枫还问道：“说，你叫他什么？”闲竹想了想，还故意柔声道：“我叫他做殇哥哥……”倏然一闪，不知何时已然闪到凝殇怀里，尹芸枫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睛，蓦然上前，手一伸，稳稳地掐住了闲竹的喉咙，将她整个人举在了天空中。
凝殇见状想制止，却知尹芸枫厉害，唯恐多说几句时闲竹已然断气，倒按弱菊的手势，以两指击其手上某穴位，一时酸麻，尹芸枫倒松开了手，闲竹摔了下来，弱菊自迅速扶住，帮她舒缓下气息。
“殇儿。”尹芸枫怒道，凝殇没好气道：“怎么了？”尹芸枫道：“你是帮我还是帮她？”凝殇不理会，只看了看闲竹，脖子已然发红，想来她不过开个玩笑而已，竟差点丢了性命，不禁责备道：“姐姐你搞清楚点，她们是我的朋友，不是你杀父仇人，闲竹不过生性如此，其实毫无恶意。”尹芸枫轻笑了声道：“倒成了我不是了？”凝殇道：“本就是你不是，姐姐你……”
话还未说完，尹芸枫已然头也不回地朝前方径直走去。
凝殇自知她赌气，正要追去，倒见远方闪出了几十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所不有，应有尽有，为首的一个还喝道：“女魔头，你杀我们武林盟主，又灭了江湖八大门派，罪大恶极，我等今天就要取你狗命。”
“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自杀，或者他杀。”
树叶被吹散满地，想必那枝上红花，待会也必定被扫荡地漫空飞舞。
但闻其言，十数人各举兵器，四面八方地朝尹芸枫进攻，尹芸枫还在气头上，她舍不得打凝殇，这群人倒不怕死地跳了出来，果真是及时雨。倒依旧以玉箫抵挡着，不过出招更加凶猛，尽情地发泄着她满腔怨气，或者说是妒忌。
街上本还热闹非凡，霎时间只剩了这些个儿打斗声，摊档倒塌，酒楼什么的也紧闭大门，街上没了人影，惟有这群罪魁祸首。
“姐姐。”凝殇在旁边看着，心如火焚，他不识武艺，自看不出尹芸枫完全有能力杀这十数人，倒心愁那华山顶端，八人都逼得她得用绝情箫，现在一次性十几二十人，若一不小心被伤到如何是好？且她还在气头上，若分了神，那群人定然不会放弃这个一举成名的好机会，来不及多想，自迅速闪进人影中，意图帮助她。
殊不料那群人中有几人是练过穴位转移大法的，倒见凝殇偷袭，轻而易举地便转换了穴道，倒反手抓住凝殇两指手指，这凝殇只会点穴，却无练过真正的点穴术，两只手指毫无力气，倒被他轻轻一掰便断了几根骨头，疼得不能动弹，头冒冷汗。
“该死，我都没出手他装什么高手。”闲竹怒道，另外三人倒想出手救凝殇，奈何明显打不过。
那人倒也是聪明人，见尹芸枫和自己同伴相斗，眼神却未离这个小子，还索性反转其手臂，手掌掐住凝殇喉咙朝尹芸枫道：“都给我住手。”尹芸枫正打得入神，忽见凝殇被捕住，自乖乖停住，那群人伤得也都差不多，自拖着疲惫的身躯躲到了那人背后，喘着大气，静观其变。
“放了他。”尹芸枫命令道，那人闻言，哈哈大笑道：“看到没，这女魔头果然在意这小子，这回她死定了。”其中又一人也邪笑道：“不是我说你，姑娘要找姘头也眼光放准点呀，这么个小白脸那配得上您这位大名鼎鼎的女魔头？”尹芸枫冷声道：“就凭你这句话，死一百次都不够。”
那群人只是轻蔑地笑着，还闻凝殇朝抓着他的那人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来着？”那人道：“关你什么事？”凝殇笑道：“自然关我的事，我若死了还不知道英雄你叫什么，岂不是死得太冤了点？”那人闻言，不耐烦地道：“听好了，老子叫李太白。”凝殇道：“原来是太白兄，幸会幸会。”
那人倒是胡乱说说罢了，见凝殇居然信了，一伙人全哈哈大笑。
“话说太白兄你不是早就仙逝了？怎么现在又好好的站在这里了？”那人道：“我玩诈尸，你不爽啊？”凝殇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说道：“这可不好，诈尸对身体有害处的，尸体常年在地下，湿气阴气太重，蓦然见到了阳光，对你的眼睛，心脾，肾脏都有害处的。”歇了口气，又接着道：“要知道，身体乃人之根本，所谓……”那人不耐烦道：“所谓人质说太多话会被灭口的。”一人也道：“这小子废话那么多，不如杀了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