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他叫她。
戴安娜笑着对上他的眼,“怎么?要求饶啊?”
君雁鸣把她勾着自己领带的手指一寸一寸掰开,另一只手拿过司机手上的枪,黑压压的枪口对准她的脖颈,拇指按下扳机保险。
“要我死啊?”她垂着眼皮子笑。
他面色不改,意味不言而喻。
戴安娜眯着眼笑,她斜了下额,“嘘。”
外面有……警鸣声。
“下手咯。”她摊手。
他迟迟不动手。
“怕警察抓你啊?”戴安娜说,“放心咯,他们不会动你,你可是君先生。”
君雁鸣凝眸看她,警鸣声一声盖过一声,有无数个人下车,皮靴踏过柏油路面,脚步声纷至沓来,戴安娜忽然皱了一下眉,她不再看他,从车厢里收回上半身,她直起身,侧头,他在这时扣下扳机,子弹出膛,擦着火星砸进她的小腹,血顷刻间渗出,戴安娜闷哼一声,手心堵住出血处,可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看见——
那本应该全是黑压压一片刑警的地方,最前面站着两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他们对她的伤口无动于衷,只是皱着眉低声,“安娜,收手吧。”
是她的父母。
早该叛逃的戴耀华和安娜·玛格丽特。
警车封锁道路,两旁树荫在地面上罩下阴影,梵蒂冈其的天气变化莫测,昨天有大雪,今天却都融的一干二净。
他们身边站满了刑警,黑洞洞的枪口一丝不苟地朝着她。
戴安娜捂住伤口,猩红的血从手指缝里冒出来,她盯着戴耀华,又看了一眼安娜·玛格丽特,忽然笑了笑,反身看从车厢里出来的君雁鸣,他那身漆黑的西装熨帖的不可思议,领口上系着的领带也被他整理好,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如果不是他还在慢悠悠转着那把手枪,没人会相信他开了枪。
她瞥一眼车厢前车座,发现同样是西装革履的司机架上了一副薄框眼镜,出奇的斯文俊秀,开门出来,步伐沉稳,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来,从左胸西装口袋上拿下一支装饰样的笔,他对她儒雅一笑,“戴小姐,对不住。”
戴安娜再瞥一眼自己的父母,他们一脸凝重。
她的舌尖顶了顶自己的口腔内壁,低笑一声,反手并紧手腕,对着一位向她走过来的高大的欧洲人种刑警,戴安娜眯着眼瞧那副银色的手铐拷上,模样温顺而乖巧。
被带上警车的前一刻,她回头对他们轻蔑地笑了笑,张嘴无声说话。
裴生鸿收回视线,他垂头去扣领口松开的白色纽扣,“1000万。”
“卡号。”君雁鸣背靠在车身上,嘴上叼着一根烟,打火机的火星一闪一灭。
“美元。”
他正眼瞧一次,“卡。”
“跟我不耐烦?”
君雁鸣抬眼,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明目张胆地把烟灰抖上他的外套,不咸不淡说:“我再给你100万,赔你。”
裴生鸿气定神闲地看他,俊美的脸上一片漠然,“狗急跳墙?要衣服,就说。”
“你眼有病?”
“我视力还不赖,跟瞎子比,是绰绰有余。”
“呛我?”他哼笑。
“怎样?”
“不怎样,”君雁鸣掸了掸最后半截烟灰,把烟扔在地上,踩灭火星,侧身面向向他快步走来的戴氏夫妇,说:“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