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君,名雁鸣。
东方人。
很擅长撒谎。
我不明白我的来历,我也不想明白。
我可以告诉在场各位的是,关于我与冰湖上的兽这个故事中的兽一样被束缚在湖面上这个故事是假,湖面结冰,是真。
我不是被动性的被束缚,是主动。
——公元2332年梵蒂冈其地下拍卖会
我知道怎样利用我自己。
我也知道怎样才能引起一些人的兴趣。
我可以不说这些话,可我实在是想不出我沦落街头,作困兽之斗的那一天。
我需要活下去,光鲜亮丽地活下去。
所以在听到有人花天价拍卖下我,却不要我做些什么,而是送我去慈善机构生活,我觉得好笑,也觉得烦人。
我本来只该知道后半句——在慈善机构生活,但莫名其妙被截胡,我想是一个人都会生气。所以当那些富翁大发雷霆,议论纷纷时,我为他们感到惋惜。
预料之中,我在慈善机构生活的很好。
孤儿院的人对我很好,但我知道,这都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小女孩,又聋又哑的戴小姐,戴安娜。
我有想过告诉她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比如说,我自私自负敏感且多疑,我看不上别人对我好,我只喜欢别人对我不好。可是这一切,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天被埋没了。
她是跟着她的父母一起来的。
那天有很多来选择喜欢的孩子带回家的先生和太太,也有像她一样跟随父母一起来见自己的弟弟妹妹或者是姐姐哥哥的。
我本该不注意到她,可是真奇怪,命运存心在我和她之间牵了一条线。
我第一眼就看到她了。
她是美丽的,骄纵的,天真的,张扬的,我想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足为过。
毕竟,她是善良的。
她一直牵着她母亲的手在东张西望,我知道,她在找我。
她见到我,就对我笑,她多么不会掩藏情绪,多么会喜怒形于色。
我想我那时的回应是我最冷漠的一刻。
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在这里住了三天。
我猜,这是她用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和父母交换来的三天。
她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她和我们一样,在这里学习,生活。
但我说过,她是肆意的,张扬的。
因此在孤儿院的一些家伙在体育课上笑她聋哑人,故意排挤她,孤立她,让她只能一个人做仰卧起坐的时候,她提着个写字的小本,小跑着到了教练边上,拉拉他的衣摆,唰唰唰地写下一行字,不是揭发,是请他帮助她。
做完那二十个仰卧起坐。
她真是,很小就有当白痴的天赋。
我知道,她一定是委屈的,但我想,一定有什么战胜了她。
当然了,那些家伙没有放过她,在教练给她压住腿的期间,绞尽脑汁地想一些问题来叫走他。
我要怎么说呢,那个教练还真的过去帮忙了。
他只当这是简单的小打小闹。
接下来,他们又跑过来嘲笑她,给她做鬼脸,他们特地不说话,只是做鬼脸,写一些歪歪扭扭的脏话给她。
后面的故事我没有再看下去。
不过我想,命运之神是真的费尽心思要眷顾我和她,她还找到了我,和我交谈,用写字的方式。
她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她指的是前一天我没有对她回赠微笑。
我起了玩心,笑眯眯地给她回:没有,不是我。
出乎意料,她没有追究,反倒是给我写下一行一行的话,问我在这里住的好不好?会不会冷?会不会饿?
而且保证,她只问这一遍。
我很有耐心地给她回,但我纯心捉弄她,我和她说,住的一点也不好,总有人打我,骂我,欺负我,冬天好冷,夏天又好热。
她相信了。
她犹豫再三,还是拥抱了我,轻轻的拥抱我。
我要怎样告诉她,我当时心里在想一个词汇。
叫做:不知天高地厚。
在我这里的简意是:不知死活。
——公元2333年君雁鸣的日记
在后文有人用炭笔补注。
哥哥,我其实知道很多。我知道你第一眼就看到我啦,我知道你知道的一切,我其实很聪明。我也知道你在墙后面把他们欺负我的画面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没有来帮我,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来,我还知道,你存心捉弄我和我说住的不好。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没有关系,我还是喜欢你,那么那么的喜欢你。
补注没有注明年代。
但在结尾有一串德文,译名是:戴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