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阁
“王妃,您把这盆花拿回来干嘛?”云英嘟着唇,不高兴了,从回来开始,王妃一直围着那盆奇怪的花打转,眼珠子都没离开过。
那花有什么好看的嘛?
“这谁送来的?”良久,佟薇雨收回目光,眼睛幽深如墨,她记得闻景宸院子里原本是没有这花的。
云英一怔,这花有问题吗?
“似乎是长山王爷送来的,本来是不摆在景阳阁的,曲月找一堆理由,给摆进去的,不过太医检查了,没有问题。”云英道。
“这回她想不死都难。”佟薇雨幽幽的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提步朝寝房走去,虽说她以前也是夜猫子,但不代表她不睡觉。
“?”云英托着下巴,做着和佟薇雨一样深沉思索问题的样子,半天,抓破脑袋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把花往桌上一摆,睡觉去!
……
“皇上!好了!长林王殿下没事了!”有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喜极而泣地道。
“真的?!”皇帝还有些惊疑不定。
“真的!”小太监又重复一遍。
“谁治好的?朕要重重赏她!”皇帝大笑,心情好的不得了。
“是王妃!”小太监道。这个人,他也有些震惊呢,没想到一直没存在感的王妃,这么厉害!
“好好好!是朕的好儿媳!”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来回踱步,那样子像是捡到了宝。
“赶紧将这个消息给瑾妃娘娘送去!”皇帝想着自己的爱妃因为担心,都哭成泪人了,他哄了好久才把她哄回宫。
“奴才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报信了。”
“好!明儿个去内务府领十金!”
“谢皇上赏赐!”
……
“我儿真的没事了?”
“是的!瑾妃娘娘!”
“紫苏,本宫没听错吧!宸儿真的没事了?”瑾妃抓着贴身宫女的手,仍有些不相信,之前都说难以活过今晚,这突如其来的奇迹,让人那么欢喜,也那么不真实,她就怕是镜花水月,到头来,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娘娘您没听错,殿下是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没事了……那我就放……”话还没说完,就晕过去了,紫苏手忙脚乱的把她扶上床。
……
“王妃!您说好要教我法语的呢?说好的呢?那盆花一点也不好看啊啊啊啊!”
以前每天都要出门的佟薇雨今天坐在庭院里的大槐树下乘凉,才怪!
她今天坐在树下,盯着昨晚上那回来的花,看了一早上,估计叶子上有多少条纹路,她都能给清楚地说出来。
微风吹啊吹,树叶摇啊摇,佟薇雨黑色的衣角摆啊摆,她的眼神冰冷而执着。
“那个可以慢慢来。”佟薇雨忽然起身,伸手折了一截树枝。
“这花到底有什么好的啊?”云英就不明白了,一盆紫金花有那么神奇吗?
“如果是紫金花,对我来说当然没用。”佟薇雨这会又偏着头刨花根了。
“那这是什么?”云英俯下头,看了又看,还是没看出来。
“不知道,我又不是羽宁。”佟薇雨眯了眯眼,下意识回道,说完,脸上表情一滞,手中的动作也停了,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云英也不说话了,她知道,王妃又想起某些她不知道的故人了。
“王妃,曲清和曲烟来了,说要见您。”还好有人来打破这个僵局,不然云英真的会缺氧而死。
“让他们进来。”佟薇雨缓了缓才道。
“王妃。”曲清和曲烟抱拳行一礼,然后两人对视一眼,这一眼传达了什么讯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有话直说。”佟薇雨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王妃可查出这花有什么异样?”曲清问道。
“没有。”佟薇雨低着头无比认真地刨花根。
“那,这花可否让我们二人拿去再给太医检查一番。”曲烟石滩地问道。
“不行。”佟薇雨一口回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曲烟和曲清哑然。
“别想着晚上偷偷来带走,第二天再神不知鬼不觉还回来,在我这里,没有神不知鬼不觉。”佟薇雨一句话把最后的路都封死。
曲烟和曲清两人脸上飞过一抹尴尬,这也能猜得到。
“‘紫金花’的花和叶都没问题,这根,你们自己拿回去问太医,不要沾到汁液,不然变脑瘫了就别找我。”佟薇雨用一把小巧的金剪将刨出来的那一截根剪断,让云英递给他们。
“多谢王妃。”曲烟和曲清一喜,从王妃手中夺东西,他们本来就没抱希望,谁知王妃也不是不近人情,好歹给了他们一截。
“滚蛋吧。”佟薇雨往靠背椅上一靠,枕着双手,悠悠的合上双眼,打算小憩一会。
两个二货抱着那一截可能有毒的根,乐滋滋的走了,也没在意佟薇雨说什么了。
“王妃,那根真的有毒?”云英心里痒痒,问道。
“这花就只有花根有些奇怪的味道。”佟薇雨淡淡道。
云英闻言,就要俯下头去闻。
“想死就凑得更近些。”
“呃……”佟薇雨给的话总是像个硕大的危险标志,忽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吓得人急刹车,这刹不住,就死。
“这么危险还是不要摆到屋子里了,太可怕了。”云英有些后怕地道。
“嗯。”佟薇雨表示同意。
“奴婢拿去扔了。”这么个祸害,得赶紧处理了。
“嗯……嗯?谁准你扔的?”佟薇雨的声音变了调,毒性这么难以发现的植物,它的价格肯定不低,放在这就是一座小金山,哪能说扔就扔的,她还等着她没钱的时候拿去卖了。
“不扔,那怎么办?”云英疑惑了,难不成还摆院子里?
“放院子里的角落里就好,贴个标语,提醒他们就是。”佟薇雨缓缓道。
“哦。”云英呆呆的点点头。
“这一般的墨遇水会掉色,你到时去找管家要块不会掉色的来。”
“好的。”
“下去吧。”
长山王府
“你找仔细了?真的没看见?”闻景玉绷着一张脸,脸色有些阴沉,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真的没看见。听说是被佟薇雨搬回院子里去了。”跪着的那人小声道。
“妈的,这个贱女人,没见过世面的,什么东西都当个宝!”闻景玉破口大骂,抓着一个玉茶盏扔了出去。
“嘭!”碎了,落花似的溅了一地。
跪着的那人身子一抖,在心底腹诽:人家本来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啊。而且那东西还真是个宝!
“老子花了一万两银子买来的花!怎么能说送就送给那个女人!”本来是去用来害闻景宸的,现在倒好,闻景宸没死,他的花也要不回来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谁?这不就是他吗!
至于闻景玉为什么不担心“紫金花”会露馅,那是因为,他早就找人试过了,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而且谁又能想到那花根有问题。
只是本来是天衣无缝的,结果遇上了佟薇雨,那个爱“刨根问底”女人,结果可想而知,真真是流年不利。
此时长林王府一群太医正撅着屁股研究那根神奇的花根。
他们抓了一只兔子来,用筷子夹着那一截花根往它鼻子边凑了凑,几个呼吸间,兔子的身体开始抽搐,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有毒!”众太医脸色齐变,异口同声道。
“张太医,是否觉得似曾相识。”齐太医拉过老张,低声道。
“你是说?”老张有些迟疑。
“迷幻森林的迷幻花。”齐太医道。
“只在传闻中听过,没想到真的存在。”老张满目震惊。
“迷幻森林虽然进去容易出来难,但难保有人活着出来过。”齐太医接着道。
“是极,赶紧去禀报陛下。”
曲烟和曲清见老张和老齐心事重重的离开了,两人对视一眼,眼底有掩不去的震惊。
真让王妃给猜中了?!
很快闻景宸毒发一事就变成了有人蓄意谋害,皇帝大发雷霆,说天子脚下竟然出了谋害皇子这样的事,必须彻查。
结果这一查,曲月就入狱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奇怪的是,曲清、曲烟和曲风对这事不闻不问,每天只一心保护闻景宸,府中的下人纳闷了,这以前好的和兄弟似的,曲月一落难,这仨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
可是又有谁知道,曲月和其他三人的兄弟情义,早就被曲月自己做的事给磨得一干二净了呢,她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
“滚出去!本王不喝!”
“嘭!”
“啪!”
很快一堆人从闻景宸屋子里滚了出来。
“今天这是第几次了?”曲清叹了口气,问着曲烟。
“第三次了。”曲烟搂搂怀中的剑,用同样无奈的口气道。
“再不喝就要出问题了。”曲风扫了曲烟和曲清一眼,道。
“我们能不知道,王爷身体还很虚弱,不喝药是万万不能的,可是他不肯喝,脾气也比以前更大了!”曲烟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想着总不能来硬的吧,皇帝会弄死他们的。
“唉——”三个人同时叹一口气,谁来拯救他们,谁来制服王爷。
“王妃!”三人无聊的踢着脚下的石头,随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扶摇阁
“不吃药?关我什么事?”佟薇雨正教云英学法语,这三就闯进来了。
佟薇雨是没多大感想,云英有啊,意见可大了!
“就是,关我们王妃什么事?”云英把笔放下,站起来,对着身后那几个家伙道,眼神是非常不善的,动作是极其粗鲁的。
“这……王爷和王妃是夫妻啊,夫妻一体,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曲烟嬉皮笑脸道。
这不说还好,一说,云英就来火,骂的曲烟狗血淋头,“夫妻?是夫妻,他还任由曲月骑到王妃头上!是夫妻,他怎么就剥夺了王妃在后院的主事大权!是夫妻,王妃她中……”
“云英!”佟薇雨沉下脸,已经明显不悦。
云英后知后觉,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差点就把王妃中毒的事给捣了出来,好险!
“是奴婢口无遮拦了。”云英连忙道。
佟薇雨颔首,对那三个人说:“我跟你们去看看。”
曲烟临走时还对云英做个鬼脸,用嘴型说:这么凶悍,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云英差点就冲上去给他一顿打。
还没进景阳阁,就听见闻景宸骂人的声音了,声音那么大,底气那么足,怎么听都不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的人。
“不喝!”
“不喝!!出去!”
一个装着药碗飞往门的方向,进屋那人脚下一顿,伸手接住飞过来的碗,一滴都没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