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老婆子,你慢点!”老头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老妇人正是之前无辜惨死少女的娘,她冲到大理寺前,三步作两步上了台阶,重重击响了府前的冤鼓。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总是伟大的,伟大到,可以为之付出一切。
“咚咚咚!”
“何人击鼓?”有人闻声出来,询问道。
“民妇王杨氏,民妇女儿遭人所害,实不能忍,所以来击鼓鸣冤,望大人能主持公道。”
“那害你女儿的人是谁?”
“是青漓军中之人。”
“什么!”问话那人一个酿跄,险些跌倒。
……
“总督,不好了,大理寺抓走了……前几天……去澡堂泡澡的几十个兄弟……”马宇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白眼差点翻过顶。
“老妇人去告状,很多人瞧见了,这事引起民愤,大理寺骑虎难下,只能收押我们的人。”
佟薇雨点点头,提步往大理寺走去。
好戏开场了么?这次玩的是什么花样?希望有点新鲜点。
……
“王杨氏,你仔细看看,去抢人的是不是他们?”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沉声问道。
他内心已是叫苦不迭,怎么会摊上这种难办的事,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佟薇雨是个不好惹的主。他办她的人,这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随时都会挂掉吗?
王杨氏爬起来,走到那几个倒霉蛋跟前,挨个挨个的看,被看的人屏住呼吸,眼珠子都不敢转半圈,唯恐“被咬”。
“看仔细了,万一弄错,我会不高兴的。”
大理寺卿一听到这个催魂的声音,心中一个激灵,不由得多向门口瞟了两眼。
来得真快。他抹了把虚汗。
“你是谁?”王杨氏转过头,看了看门口气度非凡的女人,问道。
“他们的顶头上司。”佟薇雨缓步走进来,站到那几十个人旁边。
“你,你不好好管你的兵,让他们祸害我女儿,你才真正算那个罪魁祸首!”老妇人明白过来,指着佟薇雨痛骂。
“你说的没错,让他们被人陷害,我有很大责任,我让他们训练有素,却唯独忘记提醒他们社会险恶。”佟薇雨道。
“你还为他们辩驳,那天,那两个人冲进我家,十分嚣张,扬言他们乃是青漓军中之人,抢我女儿是我女儿的福气,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禽兽?”老妇人看起来十分上火,这么多年说话就没这么利落过。
“哪般禽兽?这就算禽兽?告诉她,什么是真的禽兽。”佟薇雨深深看了一眼大爷们。
大爷们咽了咽口水,真要说?
不用怀疑,佟薇雨不会改变主意。
大爷们只好齐声道:“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之后被抓包据死不认者,算禽兽,陷害他人仍旧义正言辞者,算禽兽。灭人满门,和仇人谈笑风生者,算禽兽……而,强抢民女这种事,只能算最低级的禽兽。”
大理寺卿差点笑喷,敢情这禽兽还分等级的?
“你,你,你……”老妇人气的七窍生烟,她还没见过这么能掰的人。
“看看他们哪两个是你要找的人,我一定不会包庇。”佟薇雨淡淡道。
“那天接近黄昏,他们蒙着面,我如何看的清?”老妇人带了哭腔。
“那你怎么就知道是我的人了?”
“他们自报家门。”
“我手下绝不会有这种蠢货。”干了坏事,还自报家门,要么蠢得无可救药,要么就是栽赃陷害。
而蠢得无可救药的人,她是不会收的。
“大人,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你不能官官相护!”老妇人理论不过佟薇雨,只得向大理寺卿求救。
“咳。”大理寺卿清了清嗓子,瞄了一眼佟薇雨。
“他护我,没有资格。”佟薇雨冷声道。
大理寺卿尴尬的笑了笑,他也不敢护啊,长林王会弄死他的。
“啪!”他又一拍惊堂木,缓解尴尬,“你仔细辨认那两个人的身形,放心,本官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老妇人真是眼睛都快看瞎了,这每一个都和那天看到的那两个人身形不同。她越来越慌。
“是你把人藏起来了是不是?”老妇人指着佟薇雨,怒问。
“我青漓军三万人,你要是不烦,一个一个去看。我无异议。”佟薇雨说得坦荡。
因为她知道,老妇人绝对找不到那两个自报家门的****的。
“好。”老妇人也不示弱。
“那么,他们可以走了。”佟薇雨的目光移到大理寺卿身上,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可以可以,无嫌疑自然可以走。”大理寺卿和蔼的道。
早巴不得你们走了,快点走。
“你等等。”忽然有人从外面冲进来,指着佟薇雨道,然后他又匆匆跑到大理寺卿身边,在他耳边低语的几句。
“什么!”大理寺卿听完脸色骤变,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看着佟薇雨的眼神不再是小心翼翼,而是惊骇!
她,她居然敢……天哪……死罪……
很快,楚随云和兵部尚书就驾临大理寺,还让人抬着一箱一箱的什么东西,箱子全是封条,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佟薇雨,你敢在宜京似造兵器,你是想谋反吗?”楚随云冷冷问道。
“造了什么兵器,你倒是给我看看。”佟薇雨面不改色的回道。
“那好,你看。”楚随云冷笑,撕了封条,打开箱子,里面有黑漆漆的劲弩,还有枪……
佟薇雨眸光一凝,走近了看,拿了一把在手里掂量,才一拿上手,她嘴角就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是假货。
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有个人趴在城墙上声嘶力竭的揭穿:“他是假货!”
耶律池暝的黑云军一脸懵逼,城楼上那个人脑子有问题吧!说他们将军是假的。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有人大笑道。
这时,城楼上的人笑了,他平静的道:“你们才是天大的笑话。你们能忍受一个野种率领你们东征西讨,而我等却不屑于与你们作战,来路不明的野种,不配与之战。”
就在这一刻,城楼上的士兵与那人呼应:“不配与之战!不配与之战!”
“你们胡说八道!”底下有人反驳。
“这一定是你们的离间计,我们是不会上当的!”
城楼上那人又笑了,哎呦,难得,这么快就知道我在使离间计。
不过,今天这计,你们是吃定了。
长林王找了三十个最会扯八卦的说书先生,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编出了长达五十米的“耶律池暝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然后王爷亲自看了。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那个狗血又离奇的皇室丑闻浓缩成两张纸,让他倒背如流,然后,今天在城楼上流利的“说”出来。
若说他的主人佟薇雨狠,那么眼前这个人也不差她分毫,只不过他主人的狠,更多是看的出来的,比如杀人的手段。长林王不一样,他要一个人死,一定不会让那个人那么痛快。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离间计,别再引我发笑了好吗,就他也配?你们难道不知道,耶律池暝的娘进宫一直不得你们皇帝宠爱吗?”
“那又怎样?”
“那他是打哪出来的?皇帝都没碰他娘,怎么就能有了个耶律池暝?”
“胡扯!简直就是胡扯!我们陛下与兰妃娘娘偶遇,陛下对兰妃娘娘一见钟情,事发突然,兰妃娘娘第一次侍寝才并未计入彤史。”
“啧啧,我不信,这是皇室惯用来遮丑的手段。”
“如果我们将军不是陛下的亲生儿子,陛下如何能容忍他降世?”
“问到点子上来了,因为和你们兰妃娘娘通奸之人身份地位不一般,甚至是你们陛下也得罪不起的。即便那个奸夫后来不幸死了,可你们陛下仍然不敢轻举妄动,顾忌着你们将军的另一个身份啊。”城楼上那人神情暧昧,做了个“你们都懂”的表情。
城楼之下列队整齐的黑云军,面面相觑,似乎楼上那家伙说的也有道理。可他们将军怎么会是野种?又是谁的野种?
怀疑的种子在黑云军中生根发芽,像燎原之火一般席卷了他们的脑海。他们不断的反问,真的是这样吗?
细思之下,似乎很多东西越来越能和那些话对的上。他们手心开始冒冷汗。
“兄弟们不要轻信,这人离间我们同将军的关系,别有居心,带我们攻下次城,定撕烂他的嘴。”
“一群蠢货,愚不可及,耶律池暝拿你们当枪使,你们倒是冲得挺快,你们不知道,你们在苍云国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吗?哈——哈——哈——”楼上那家伙刚笑完,一个转身嗖一下蹲了下来,接着一支利箭从他刚才站的地方飞过。
他看了一眼,躺着闲适安逸的闻景宸,一脸悲愤,他用生命在演讲,可,可,长林王居然躺在那里喝茶!
他回去要告状,一定要告状!
在军中听了许久“故事”的耶律池暝终于忍不住现身了,他策马行到军队前头,压抑着满腔怒火,高声道:“闻景宸,你就这点本事吗?你以为动摇军心,我就拿不下这座城了吗?”
闻景宸施施然的起身,施施然的走向城楼边,淡漠的扫了城下耶律池暝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当然不止这点本事,你马上就会知道。”
他伸手一指,远处天边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我生病了,我真的生病了,今天烧到39度,吃了药几个小时缓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