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隋云反应极快,在和小刺头纠缠的同时,居然还能分出心思注意周围的一举一动,三支冷箭没有一支射中他。
“暗箭伤人!没想到阁下是阴司狗苟之辈!”
羽凡眸色一凝,说我阴司狗苟是吧,那我就阴给你看!
再寻了几个刁钻的位置,不断地的和自己的手下给他放冷箭,楚隋云一边要对付小刺头,一边还要防被暗箭,体力消耗极大。
几次差点被雄起的小刺头给刺中,不可谓不惊险!
“咻!”羽凡这次瞄准楚隋云的腿,一方面让人先做掩护,连发五箭,小刺头见楚隋云被缠住,也深知机不可失,连忙配合羽凡。
“嘶——”一支短箭躲过楚隋云的防御,穿透了楚隋云的脚踝,一抹亮丽的血红在夜色中散开,为这夜增添几分血色,令人心中一凉,仿佛那一箭刺穿的也是自己身体的某处。
楚隋云动了动腿,一股钻心的疼痛,直达他的心底,他脸色都不由白了几分。
但他是征战沙场的右相,曾经什么伤没有受过,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一边抵御来自小刺头攻击,一边朝着最薄弱的地方突围。
只是这一次的伤真的那么容易扛过去?
很快楚隋云就察觉到不对劲,他似乎有点越来越使不上力。
箭上有毒!
楚隋云意识到这个问题,心中一惊,若真的有毒,那这么剧烈的打斗,血流速度加快,他绝对会死的很快。
“尽快打出一个缺口突围!”楚隋云低喝,一下震开小刺头,小刺头面色一红,一口浊血吐出,内息紊乱,半晌动弹不得。
羽凡没想到小刺头这么不耐打,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只得现身于人前,他同样也蒙了面,只露出一双精光四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楚隋云,令楚隋云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脊背微微发毛的感觉。
“终于现身了!谁派你来的。”
羽凡不语,眸子微微眯起,手中锋利的匕首飞快抽出,和夜中白光一闪,如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快到让人难以捕捉。
楚隋云险险挡下,这人不是正道之人,自然也不会守什么正道人的规矩,怎么打全凭喜好。
他脸皮那么厚,随你说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反正他无动于衷,眸中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楚隋云因为中毒,动作越来越慢,一不小心就被羽凡刺中肩头,羽凡手中一用力,匕首就穿过了楚隋云的肩胛骨,另一只手扣上楚隋云的喉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居然会有人花钱买我的命!”楚隋云冷笑道。
羽凡无动于衷,想要你命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一直没有那个钱雇好的杀手来问候你罢了。
“多谢你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只是这个人我要先带回去。”小刺头调息一会,终于再次站了起来,他走过来一面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一面准备抢功劳。
“不用感谢我。”羽凡下巴微微一扬,带着一丝傲气,不如小刺头的张扬,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对不如自己的人的轻视。
“这样啊。”小刺头僵硬的笑了笑,脸部有抽风的可能。
“因为我没打算把他交给你。”羽凡淡淡道。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小刺头就见不惯别人比他还狂,他已经忍面前这个人很久了好吗?
“谁抓到是谁的本事。”羽凡寸步不上,卖家给了丰厚的悬赏金,这人要是拿不回去,他们是要双倍赔钱的。虽说这段时间他么已经存了不少钱,但那个双倍可不是小数字,他担不起这风险。
“你说的没错,要不是我之前消耗他体力,你现在能这么容易抓到他?”这小屁孩奶毛长齐了没有,在他面前傲,想独占功劳,做梦!
“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你之前被他追的抱头鼠窜的样子了。”
“你别太过分。”
“一个人骄傲没错,但骄傲的死要面子,不承认自己不如他人,这是不对的。”
“你!你!”
小刺头伸着手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么嚣张谁教的!他想揍死那个人,误人子弟,这么小个人就知道这么拽。
羽凡伸手再一次欲带走楚隋云,小刺头不干了,小宇宙爆发,直接动手。
结果这一动手就让楚隋云有机可乘,他一下挣开羽凡的桎梏,再拍了小刺头一掌,越墙而走。
墙那边布置的人已经撤走了,楚隋云就这么容易的逃走了。
羽凡回头狠狠的瞪着半跪在地上的小刺头同学,疾步走过去,拧起了他的衣领,“你干的好事!”
小刺头也傻眼了,这下煮熟的鸭子也飞了,他如何交差!
“不去追人,你和我打什么打!”小刺头疾步后退,险些被羽凡手中锋利的匕首刺中。
羽凡不语,只是手中招式越发的快。追?开什么玩笑!这宜京有多少人是楚隋云的,有多少条暗道是楚隋云知道而他不知道的。既然被他逃走,哪里那么容易追的回来!
“动手也于事无补。”匆匆赶来的闻景宸,正好看见羽凡一匕首要王小刺头身上扎一个窟窿的场景,随手抽出身边护卫腰间的剑,一剑飞过去,正好抵住那一匕首。
“叮——”
匕首与剑碰撞,发出尖锐的刺耳鸣叫,闻景宸飞过来的那一把剑,断成两截,羽凡的手也被荡开,小刺头逃过一劫。
闻景宸自动忽视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绛紫色锦缎绣精致花纹的袍脚,白底金线密纹的靴子,从小刺头仅仅可见的视野里一阵风的掠过。
“王爷!”小刺头连忙朝着闻景宸跪下,头几乎都要埋到地上。
“你是羽凡?”闻景宸问。
羽凡打量着闻景宸,漂亮精致的男人,眉似画家笔下那遒劲有力的一笔,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倔强坚韧,双眼如同此时头顶浩瀚无边的星海,一眼望不到边,又好似能望得到边。
不过,闻景宸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派了个二货来!
他装病这么久,折腾一晚上,居然就随便打打就算完?
或者,他本就没打算抓人?只是想通知一下害他的那位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了,他有防备心了,对方再来就是白白折损人手?
李承玄小心谨慎,在宜京安插人不是那么容易,他到时便不会再费尽心思致闻景宸于死地,因为损失太大,一点也不划算。
羽凡眼睛眯起,小小的一件事,却透露着大智慧。花费最少的力气,对付强大的敌人,四两拨千斤,无休止的暗杀,便止于今天这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羽凡总觉得这事还没完,有一线潜藏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不过,他现在还是去想想,回去该怎么赔偿雇主的损失吧。朝闻景宸一点头,匕首一收,足尖轻点,攀上屋顶,踏瓦而走,削瘦单薄的身影在黑夜中模糊、淡去。
“……”闻景宸负手伫立在风中,脊背挺直,欣长的身影,没有一丝褶皱的袍子被夜风吹起,不知为何,所有手下在他身上读到了“孤独”二字。
“回去吧。”闻景宸收回目光,掩下眼中的寂寥和落寞。
……
“楚卿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如此苍白?”第二天的朝会,皇帝观察至微,发现楚隋云脸色不对,连忙表示对臣子的友好慰问,势要树立一个体恤臣子的明君的高大形象。
“微臣偶感风寒,不碍事的。”楚隋云脸色一沉,在心里暗骂皇帝虚伪,都是你那好儿子干的好事,你当真不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知道有多爽!
“这身体是本钱,爱卿应当好好爱惜啊,待会让太医给你瞧瞧。”皇帝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在充分表达“朕很关心你啊”。
楚隋云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袖中的拳头却紧紧攥起,眼中已经慢慢续起杀意,不过被他强制压住。
“楚卿是我祈月功臣,战功赫赫,朕觉得宫外虽然也有不少能力强悍的医者,但就怕那些人居心不良,谋害了朕的功臣,还是让宫中太医瞧瞧,朕放心。”皇帝担忧地道。
楚隋云脸一阵黑一阵青一阵白,到底是谁居心不良?到底是谁想谋害你的功臣,我看只怕是你自己吧!老匹夫,你这就不安分起来!
“皇上,右相上年纪了,这身体自然不如从前,容易得风寒也是能够预料的事。”简箜铭似无意地道。
只是简箜铭话音刚落,就接到了自家兄长的警告。皇帝明显是在对楚隋云发难,这臭小子去掺和一脚干什么,这看似平静的朝堂,其实比边关战场还要可怕。
别人避之不及,可自己这个小弟,怎么还敢站出来说这些话,是想惹祸上身吗?
以往简箜铭要是说错话,接到自己兄长的教训,都会讪讪的笑笑,然后再不插嘴,可是这一次简箜铭意志似乎格外坚决,完全不在意兄长的暗示。
简箜铭的兄长百思不得其解,又将目光投到站在前面的闻景宸身上,他跟小弟说了些什么,怎么这才几天,自家小弟就从中立倒向闻景宸了。
他记得,简箜铭在回来的那天还被闻景宸狠狠坑了一把,简箜铭立誓要扳回一局,这怎么就和好的?
“简少帅,右相正值春秋盛年,怎么叫做上了年纪?”闻景玉道。
“都快要五十了,还春秋盛年,自欺欺人也不是这么欺的。”简箜铭今天是铁了心要和楚隋云他么对着干了。
“你!”
“人要服老,毕竟前浪推后浪,这前浪就自然死在沙滩上了。”简箜铭颇有耐心的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