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福机场火车站,辛蓝握着话筒站在公用电话亭下。
国内已经是半夜了,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
“喂,汪云,我是辛蓝!”辛蓝的鼻子有些发酸——虽然从机场告别到现在只有十多个小时,但是再次听到好友的声音,简直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电话那头的人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辛蓝?你到德国啦?见到麦添了没?”
“还没呢。”辛蓝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在机场没看到他,打他手机也关机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啊?怎么会这样?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在机场碰见了几个中国人,也是去科隆的。我先跟他们回去,到了那边再说吧。”
“哦,那你就别太着急了,到了科隆总能找着麦添的,他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儿给绊住了。你自己千万小心点儿,多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汪云,我找你主要是想让你给我爸妈打个电话,既然已经出来了,总得告诉他们一声。你就说我已经到了德国和麦添在一起了,说我一切都挺好的,让他们别担心。”
“这没问题。不过你干吗不自己给他们打呢?那样不是更好吗?”
“我……现在还不太想跟他们说话,你就先帮个忙吧。另外,借你的钱我一定想办法尽快还……”
“哎呀,你怎么又说这个?烦不烦?我又不急等着用钱。你先别想其他的了,好好把自己的事儿都安排妥了再说,听见没!”
“好,那我改天再打给你。”
挂掉电话,辛蓝躲在电话亭的阴影里偷偷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等情绪平稳了一些,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高大的玻璃穹顶下,一排排冰冷的铁轨向两头无尽延伸,站台上零零落落地散布着等车的旅客——西服革履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长椅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公文包;蓬头垢面的朋克青年驮着巨大的背囊站在自动售票机前,用夹着烟的手指在彩色屏幕上戳戳点点;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土耳其妇女推着婴儿车,不停地呵斥着身边一群到处乱跑的孩子……
一个娇俏的金发女郎踩着小滑车在站台上悠然自得地溜来溜去,辛蓝沉默地从她身边走过,丝毫没有被她的快乐感染,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得令人不安。
赵博他们也去打电话了,只有杜禹一个人靠在行李车上抽着烟。辛蓝不声不响地站到一边,杜禹扭头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问道:“哭了吧?”
“谁哭了?”辛蓝下意识地将脸扭向了一边。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小女孩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人生地不熟的,一听见爹妈的声儿那可就委屈大了,掉几滴眼泪也是正常的。别说你们这些女生了,就是我刚出来那会儿也想家想得厉害呢!”
辛蓝闷闷地叹了口气:“你就别自作聪明了!想家?我早就是有家难回了!”
杜禹愣了一下,刚想问些什么,长长的白色列车已经呼啸着进了站,赵博、丁建和苏小南纷纷离开了电话亭,跟在火车后面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
车厢门打开了,大家手忙脚乱地将一个个沉重的大箱子搬上了火车。
同一时间,另一列火车徐徐停靠在了站台的另一侧,麦添慌慌张张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向机场内撒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