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能主动献出土地?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愿意这样做?
即使他乐意,他的氏族也不会同意的。
而且他的行为让帕尔原本的计划破产了。
在原本计划中,高地法师先对付战神祭司们,之后帕尔会帮高地法师“弄来”一块枯木氏族的土地。
但枯木氏族竟然直接将土地献给联邦?
如果他们的公文发出去,高地法师只需要在上议院上提出要求,联邦十有八九会将那块土地给予他们管理。
但这种发展和自己的意愿相左。
高地法师应该先对付祭司们才对。
打一个时间差?让高地法师立马动手对付枯木氏族?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后再回头对付战神祭司?
不不不,不行,风险太高。
先捋一捋这里的势力关系,先捋一捋……
鹰身人氏族,石头氏族,角羊和枯木氏族,战神信徒,尤比斯,高地法师,毒蝎残党,传教士,还有…………奴隶。
对了!奴隶。
帕尔有些头痛,但他想到该怎么做了。
…………
另一边,毒蝎残党们的居所,两个人类正在进行秘密会议。
“你是怎么回事?脑子被食人魔吃了?你那位新任‘长官’给你许诺什么了?他打算用什么价格雇佣我们?什么都没有!你是怎么答应他要对付战神教的?”一个瘦长戴头巾的男人问道。
他眼前的这名被询问者是帕尔昨晚的第一位访客,是一个精壮的黝黑男子,他此时似乎也很迷茫。
“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觉得应该帮那位督察官对付战神教的人,那位先生非常有智慧,但……还是你做决定吧,利齿,我真感觉脑子被食人魔吃掉了一块。”他对着眼前的瘦长男人说,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明明只见了那个督察官一面,却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
名叫利齿的瘦长男人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精神受了某种影响,他开口问道:“蚀眼,你好好想想。”那名精壮的男子被称为蚀眼。
“你好好想想,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别想那些被影响后的事情,那人可能是个术士。”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蚀眼大概在大脑中找那段记忆,然后他说:“他很年轻,没有压迫感,感觉不难对付。”接着自嘲道,“却没想到着了他的道。”
利齿在头脑中大概构建出了一个形象:“不是政客或是商人,而是一个年轻的能力者,也许是一个术士。”他自言自语,“联邦为什么要将他派过来?”
这是打算动刀子了?
联邦的刀子露出了一点锋刃,对准的是既不是鹰身人也不是石头氏族,而是战神教。
蚀眼说:“联邦想对付战神教吗?这太容易牵扯到另外两家了,联邦难道做了‘那种’打算?”
“那种”打算指的是武力入侵,收回高地的自治权。
“没准。”利齿说,弥罗帝国现在处在虚弱期,现在算是对付内部势力的最好时期,万一尤比斯再加入联邦这一边的话………但事情应该到不了“战争”这种地步。
“那也太危险了。”蚀眼说。
“小心点就行了。”利齿说道,他明天得见下新任督察官,至少得把自己的酬劳谈好,他想。
…………
长夜过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帕尔身上时,他醒了过来。
也许是幻觉,他在睡梦中隐约能听到矿工们挖掘矿脉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锤子敲击在龙骨上。
隐约间无形的鬼魂在他身周徘徊,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帕尔。
仔细想来,在秘塔灭亡后,他差不多都是在异次元的旅行小屋中进行睡眠,远离尘世的那么些许表面的安全感,掩盖了他内心更深层的不安。
如今旅行小屋被锁,他在外面的世界沉睡,伴随着龙骨的敲击声,这种不安感开始渐渐蔓延了出来。
但他还有事情要做,大祭司和兰宿威邀请他观赏角斗士们的表演。
换上总督服,洗漱好,复习一下自己的魔法笔记,重新记录一段失去的魔法记忆,对符文基石做一些日常的推演,整理好今日的法术列表,接着………去吃早餐。
早餐是浓角羊汤和一种炖熟的多肉果,吃后让人有种头脑清醒的感觉,而浓汤又让人身体暖和,刚好够对付寒冷的清晨。
在秘塔还在的时期,这时候他会做一些魔法的研究,如六大魔法派系之间的联系,魔法和神术的共通原点(又称秘法术和圣法术原点),对人类大脑皮层灰质和海马体的实验等等。
有些是自己推导,有些是与导师卢卡斯讨论,有些是探寻古籍和观察实验现象。
但自从秘塔覆灭,漂泊开始以来,他就没做过这事了。
而且今天他也不打算做。
他推开门,晨曦弥散在空气中,但全是阴谋的味道。
…………
埋骨地角斗场,得名于高地和旧帝国的那场战争,无数士兵的都葬身于此,他们的尸骨被埋藏在这片土地下。
这里是个凹下去的谷底,周围是高耸的岩壁,尽头是不算宽阔的上坡。
这条路联接着地下与山上。
帕尔发现尤比斯那天带自己走的不是这条路,而是一条小路,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说所有事情都可以表明出某种态度,那他又表明了哪种态度?
由于贸易的缘故,高地的政治中心已经由地理上的山脉中心搬到了这里,甚至连大战神庙都搬到了这里。
诗歌中传颂高地的土地被鲜血染红,但帕尔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由于龙骨秘银的缘故,整个高地山脉呈现出的是银白色的骨质感,所以有些人又叫这里白山。
但这个埋骨地角斗场的确是血红色的。
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开凿与修理,这里越来越像一个巨大的圆形斗兽场了,山壁被凿出了一个个座位,还有顺着山势雕刻出的龙与巨兽,镶嵌着黄金与宝石的石座,涂料画故事,丝绸做旗帜,让这里变得华美且宏伟。
尽头的山坡铸出了一面巨大的黑色铁门,上面雕刻着龙、鹰、还有手持剑盾的士兵。
此时,黑铁大门被推开,角斗者们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两侧是拿着长矛全副武装的士兵。
角斗士们陆续入场,饮下一杯血酒,挑好了自己的兵器和甲胄,推开铁栅栏,走向了角斗场的中央。
看客们闻到了血腥味,石壁上的欢呼声如雷鸣般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