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七月十五。这在外界叫鬼节,不是什么好日子。可到了扶城,却比过年还热闹了。
凌晨刚过,扶朝的铺子外面便有礼物络绎不绝地送来了。从食物、衣物到用品,样样皆全。年年如此,从未断过。”
这日城中的人都会早起沐浴更衣,向家中牌位进香。而扶城中家家户户供奉的牌位,上面都刻着扶朝大人。
秦夕也不懂为什么是扶朝,他明明活得好好的。可扶城人实在是一点没有好奇心都没有,没人问也没人说,就像是要把秦夕一个人蒙在鼓里。
秦家也有扶朝的牌位,秦叔在时这个牌位可落不了一粒灰尘。现在估计已经结下蜘蛛网了。
想让秦夕把扶朝放香案上供起来?怎么可能!
“扶朝!扶朝!扶朝扶朝扶朝——”见他还在藤椅上装睡,秦夕对着扶朝的耳朵喋喋不休地叫唤着。
那人似乎是无奈极了,抬手示意她停止。他侧过头,白色绸带遮住了双眼,可秦夕知道他在望自己,他说:“乘午时太阳大,要出去就麻利点。但长命锁不能拿,我有自己的用处。”
秦夕只好让步了:“不拿就不拿,但你要让司机多给我点钱!”
扶朝点点头,让她快走,不要吵自己。
下午的时候,扶朝正在红木货架前擦拭灰尘,照谁看了,都不像个失明的人。有东西击中他的后背,秦夕气冲冲地捡起鞋,哭喊道:“臭扶朝!你去看看城门口有多少人头碎尸!我怎么出去!”
扶朝挑挑眉:“看来这些家伙们越来越强了啊。”
秦夕哭声更大,却不见一滴眼泪。她一边哭一遍骂道:“扶朝你这个倒霉鬼!”
见她这样子,扶朝也不心软,说:“出不去正好。今天铺子生意大概不错,你留下招待客人。”
这话让秦夕立马止了声,不敢再撒泼了。她立马凑近扶朝,讨好地说:“扶朝,你送我出去嘛……我保证再也不带扶桑翘班了……”
扶朝这店又不做活人生意,她可不想一整天都招待鬼魂!
“扶朝……求求你了……好扶朝……”
秦夕知道扶朝吃软不吃硬,只是自己总是不肯跟他低头罢了。果然,笑意爬上扶朝的嘴角,他上楼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让扶桑顾好铺子,等也不等秦夕的出了门。秦夕立马跟了上去。
一路上都是来往的人还有……鬼魂。秦夕低头拉着扶朝的袍子,生怕一个恶心的鬼脸伸到自己眼前来。
“哎,秦丫头,你这是去哪呢?”秦夕抬起头,是理发店的老展。他提着一兜水果食材,大概是关了店,准备回家过节了。
“你管我去哪呢!”秦夕没好气地说。
老展姓展,名叫无药。年纪不大,才二十四,从小跟在秦夕屁股后面。可他油嘴滑舌的,能和卖米家的姑娘花前月下,也能逗菜市场的大妈笑得花枝乱颤。他父母过世得早,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展。
“嘿!你瞧你,三两句就急眼!”老展说着就想去拍秦夕的肩膀,结果却被隔空推开了。
扶朝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他出门都会披着这件斗篷,这样别人是看不着他的,也免了大家见他都一口一个“扶大人”。
老展貌似以为自己是被那些东西拦住了,丧气地说道“这……唉果然七月十五不点香就是不行!算了算了,我回去就把香点上!”
“秦丫头,你看这城里只有你和我是独身一人,今天这节要不咱俩一起过得了……哎,你跑什么啊——”
不等老展说完,扶朝拉起秦夕的手腕,往城门走去。
秦夕拉开城门,刚想和扶朝作别,就见他一脚踏出了城门。秦夕见此,惊地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这——扶城的人不是不能出城吗?”
扶朝仿佛能看见秦夕眼睛瞪圆的样子,笑道:“我又不是扶城人。”
秦夕更不信了:“这是扶城,你叫扶朝……谁都可能不是扶城人,你怎么可能不是!”
扶朝不理她,拉上斗篷帽子径直往前走了,系在眼上的绸带末端被风吹得翩翩而起,从帽沿里飘了出来。
后面的人立马追上他:“哎扶朝!你说清楚,你是不是早出过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