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并没有理会我,而是拉紧了她那件脏兮兮的外套,笑着说到:“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没在我身上发现一点养蛊人的气息吧,是不是特别惊讶呢?”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养蛊人,只怕现在你身体里的小宝贝不愿意让你离开吧,哈哈哈,反正你也活不长时间咯,我就告诉你个好消息吧,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有体内没有驯化的活蛊,根本没有一丁点苟活的希望!”
也不等我答话,她走过来一把抓着我的衣领,拖着我往河边走去,笑着说到:“我不叫疯癫阿姨,我叫黄雪敏,要是黄泉路上交错了我的名字,有你好受的。”
我很想挣脱,奈何肚子实在疼的没办法,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就连心里有万千疑问,也都没力气说话,只能睁大眼睛,望着我经过的路上那些被推到路两旁的稀泥浆后悔,现在眼睛热乎乎的,我能感觉到,那是泪,不是雨!
被硬拖到河边后,黄雪敏将我丢在河边,指着浑浊,但流速不快的河面道:“你不是爱管闲事么,喜欢助人为乐么,现在我告诉你,这河底有四十九个我亲手捏制的瓦罐,你猜猜瓦罐里装的什么。”
问完话,黄雪敏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盯着河面。
我喘了大约有五分钟的粗气,总算恢复一点力气,心灰意冷的道:“装的蜘蛛吧,不用说也想直接弄死某个人。”
“噗嗤。”黄雪敏笑出了声,眼睛里充满狂热,道:“一个人?哈哈哈哈,一个人我会花上几年的时间?杀掉矿山上那两个小伙子也不过是动动手而已,告诉你,我要让整个镇子上的人都跟着陪葬,放心吧,我们黄泉路不会孤单的。”
“和你的儿子有关?”我恍然大悟,后悔那天听了黄雪敏儿子的事情后,没有去深入调查她,哪怕是去她住的地方看一眼,也不会发生今天这一幕。
现在就算是她不讲,我也敢肯定,那只骇人的蜘蛛肯定养在她的住处,而且她从开始养的时候,就压根没碰过那蜘蛛,这也是我从她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养蛊人味道的原因。
更加让我绝望的是,她是养蛊人里面非常极端,基本上只有抱着必死决心的人才会尝试的那一类,这种养蛊人通常被成为祭蛊人!
花婆婆留下的书里提到过,祭蛊人是养蛊人里面极少数的存在,从成为祭蛊人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人就必须死,而且是死在自己养的蛊的手里。
众所周知,养蛊嘛,得养,那怎么样才算养?当然是倍加呵护和关怀,提高默契,直到产生那种奇妙的联系,这种联系越强烈,那么养蛊人种下的蛊威力就会越巨大。
而祭蛊人呢,同样也要养蛊,但不是关怀呵护自己的蛊,恰恰相反,会想尽一切凶残的办法去害蛊,这有点类似于茅山术里面的养小鬼。
要是对小鬼好,那么它会很听话,处处顺着你的意思,要是百般残忍的加害小鬼,小鬼逃不掉,只会一个劲儿的滋生怨念,到达一定的程度后,那就是恶鬼,尽挑坏事儿做。
虽然不知道黄雪敏是怎么加害那只蜘蛛,但最终的结果可以预料,刚才那蜘蛛趴在她脑袋上面,肯定就是下蛊的环节,而之后,这个女人肯定会死去。
“小子你答对了一半,确实这事儿和我儿子有关。”黄雪敏答应一句,拿起手里的照片,眼里充满关怀和思念,这一刻我有一种错觉,她不是个害人的恶魔,而是个慈祥无比的母亲。
小心擦掉照片上不停滴落的雨水,她接着说道:“这些泥瓦罐里装的不是蜘蛛,而是小蚯蚓,嘿嘿嘿,养鱼场的鱼儿可最爱吃这些东西咯。”
“蛊中蛊?”我脸色煞白道,就连肚子里传来的剧痛也好像刹那间消失一般,只剩下脑袋里一片空白。
“不错嘛,你还是有些本事的,既然还知道蛊中蛊。”赞扬了我一句,她突然挨着我坐下,叹了口气道:“我能活一会儿,你体内那东西要窜出来恐怕也需要些功夫,要是它能被可爱的小蚯蚓们吃掉,那效果肯定会更加不错。”
“要不然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听不听?”
回复了一些思绪后,我感觉脖子处传来一阵冰凉,肚子李那家伙挣扎的更加厉害,而我的疼痛也减轻不少。
“会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呢?先拖些时间再说。”心里打定主意,我点点头道:“如今我恐怕没有反抗的余地,要是你有心思讲故事,那我就听听吧,可惜就是没有酒,不然的话,故事配酒,谈何忧愁?”
“黄泉路上我请你喝个够。”
笑着答应一句,黄雪敏将手里已经打湿的照片放在我面前,双手托着腮帮子道:“照片上这个孩子是我儿子,多年前在镇子上被车撞死,我知道就是快递店的人干的。”
“可是他们不承认,偏偏就不承认,竟然想不了了之,可怜我的儿刚刚考上重本大学,准备去大学施展自己的抱负。”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捂着脸颊小声抽泣起来。
我趁着这个空档,看了一眼面前的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男孩,端正的坐在一张旧木板凳上面,上方明媚的太阳照在地上的阳光反射到他的脸上,更是显得他的笑容淳朴憨厚。
“哎,确实是个憨厚的孩子,真的可惜。”我忍不住嘀咕,突然想到了已经死去的师父,还有对我有知遇之恩的花婆婆,不知怎么的心里百感交集,偏着脑袋道:“阿姨,我明白你的感受,我明白失去亲人的感受。”
“既然这个镇子上的人不能还我儿一个公道,那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呢?到不如一起去赔我儿子算了。”她突然扬起脑袋,对着天空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仇恨的种子就已经萌发,直到现在为止,估计这镇子上的人还不知道我以前是个养蛊人吧,要不是我男人被比我强大的仇家杀死,我也不会带着年幼的儿子来这里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
“我的要求那么简单,只想将儿子培养出来,过简单幸福的日子,完成我男人的心愿,可是偏偏就没有那个命,好在我现在算是完成了我该做的事情,只需要等着一家三口团聚!”
感慨过后,我脑子清净下来,面前这个女人可是要害我的人,我竟然还能安慰她,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吧,我只想在临死前,将那些谜团一一解开,要是下去见了师父,也好有个交代。
“那既然你用好几年的时间下来这么大一盘棋,又为何会杀掉郭森明和李大壮呢,直接用你这万恶的蛊中蛊不是更好么,无端多生是非是为何?”
我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我何尝不想一次性全部解决呢,怪只能怪他们差点打碎了我几年的心血。”
她转身指着身后的矿山,眯着眼睛道:“我住在悬崖下面的山洞里面,再山洞的最深处,是我养蛊的地方,可以说那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前段时间的时候,我的宝贝蜘蛛还不能出来,可他们偏偏要去弄矿,弄矿就算了,还每天放炮,让我的蜘蛛整天受惊不说,他们矿坑的位置也是个大问题。”
“我半夜的时候偷偷进去看过,要是不阻止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炸到我的宝贝,我怎么可能会不管呢?”
“要是让他们胡作非为下去,那不是等于毁掉我的心血么?所以嘛,弄死两个,他们肯定也不敢再继续挖下去,至少我的宝贝蜘蛛出来之前,他们是不敢动的。”
说到这里,她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移到我胸口位置,见我肚子里的小家伙还在到处乱窜,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也是挺奇怪的,要不是今天遇到我的话,以后没准会成大器也说不一定,你说你都养了活蛊,为啥你不能控制呢?是捡了别人的便宜吧。”
我点点头,表示她说的很正确。
“我给你说,其实你没事的时候可以试着和它交流,要是能感应到那种奇妙的联系,那效果会好很多。”
我摇摇头,自嘲道:“谁说我没和它联系过呢?只是一直都没有突破罢了,而且这东西还真不是自愿来我身体的,应该是我婆婆用了什么秘法吧,总之我也不清楚。”
见她还要谈论下去,我赶紧岔开话题到:“你说你轻易的就杀掉两个人,这我有些想不通啊,他们没道理会遭了你这疯婆子的道才对。”
“错,正应为我是疯婆子,他们才会遭了我的道,像我这样的人,他们不会有丝毫防备,我只是胡乱的朝悬崖边上比划,他们就都傻乎乎的凑过去看,而我只需要轻轻一推,就成了。”
“哦,对了,其实李大壮挺强壮的,摔下去以后并没有立马死去,害我还使劲拿他脑袋撞了旁边坚硬的石头,不知道撞了几次,好像是五次吧,或许是三次。”
她很平淡,带着笑意说出这番话,我却只感到背脊发寒,想要咽唾沫,却发现嘴里现在口干舌燥,一点唾沫都已经没有。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周围的雨水,我很肯定的说到:“想必留在他们身上的那些极为少量的丁泥花粉末,是你看照片的时候粘在手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