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起码在米杰听来确实是极有道理的，他几乎就要下意识赞同般点头了，却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可是在争宠呢，顿时脑袋扭向一边不满的瘪了瘪嘴。
就在这时，一阵骚乱从街头传来，二人的视线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引起骚动是一名打扮浮夸的黄毛男子，他先是大吼了一声，就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般，跳脚指着一名呆坐在街边放置的杠条长椅上的邋遢男子大喊道：
“卧槽，这是李梁？”
几名闻声路过的男女不由驻足，看清楚被指男子的脸后忍不住同样指指点点起来。
并非是见到明星的那种激动，恰恰相反，看清楚凳子上坐着的男子模样后，大部分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加掩饰的嫌恶。
“这个人就是新闻里那个李梁啊？”
“绝对是他。”围观的路人掏出手机，翻出自媒体推送的新闻看了看，“这种人怎么还不去死，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走出来？”
“咦~，好恶心，你们看他裤脚，那里不会是血吧？”
“哎呀，走吧莉莉。”
......
各种不堪入耳的议论声伴着看两眼稀罕就离去的人口中传来，
这名叫李梁的男子却也不恼，他只是用自己空洞的眼神看着前面，油腻的长发形成胡乱的搭在他看起来普通而无害的五官上。
就好像，根本没听到。
“居然是他。”
“怎么，你认识？”
方萎好奇问道，怎么感觉好像就他自己看不明白眼前这场小骚乱的场景一样。
自从加入纯白真理会后，不知不觉，往日离了手机就会死的他，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刷过手机了，虽然那诱人的小方盒子一直静静的躺在他的兜里。
“前段时间新闻上面害死一群人那个家伙呗。“
米杰翻了个白眼，看得出来，他对于那个叫李梁的男人也不是很感冒。
“哎呀，我们走吧，你难得有空，说好要陪我去喝咖啡的。”
“不。”
拉手示意，指向已经平静下来的街头，方萎断然拒绝了米杰的要求，“我们过去看看。”
和本地人不同，他方萎可不是什么“女人”一撒娇就腿软的那种男人。
而且已经入门了冥想法，头脑清明的他，总觉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李梁看起来很奇怪，有一种让他很在意的感觉。
就好像......，这个看起来颓废到极点的男人，身体自然流露出的负能量已经达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这种感觉很微妙，走近李梁身边的方萎甚至察觉到了气温不正常的下降，还有一种淡淡的、让他感觉到心悸的气息。
自从武道小成之后，曾经胆小怕事的他已经很久这种感觉了，就好像曾经做服务员的他迟到的时候正好遇见老板陈老虎一样。
那时的他怕的是什么？
辱骂？扣钱？
或许是尊严罢......
现在的方萎依然不明白曾经的自己在害怕哪样，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现在只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需要真理会成员害怕的人了。
“你好。”
站在李梁身边，方萎摆了摆手，示意隔着两米就不想过来的米杰就站在那里等着。
仅仅一个普通的举动，方萎就感觉到了数道隐晦又直白的目光看了过来，他叹了口气，一咬牙，反而在李梁未搭理他的情况下坐在了李梁旁边。
一股刺鼻的、混杂着汗臭和各种怪异味道的气味漫进了他的鼻腔，让方萎忍不住下意识憋了口气。
“有兴趣和我聊聊你的事吗？”
方萎有些尴尬，不是因为别人，纯粹是因为自己，当他自信的坐下来之后，才愕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
特别是在一群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下。
干巴巴的开场白稍显突兀，不过好在，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李梁终究还是听得到的，或许是因为好奇，居然有人会以这个态度面对现在的自己，李梁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了方萎。
嘶~
近距离观看下，这才看清对方那几乎黑成一片、眼白只剩很少一部分的眼睛，方萎差点抽吸一口凉气。
这TM还是个人？
李梁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出瞳孔的存在，宛如无数恐怖故事里被恶魔附身的人类，纯黑色的眼睛里只有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深的恶意。
“你听说过正义的故事吗？”
沙哑干涩的声音传来，震动的耳膜向着大脑传递出了极度不舒服的抗议，李梁甫一开口，坐在他身边的方萎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这个家伙...，绝对不正常，自己不应该这么冒失的。
不等方萎接话，大瞪着毫无焦距的漆黑双眼，李梁再次开口说了起来，不像是说给方萎听，更像是在癔症般自言自语。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欺负的话，那叫做霸凌对吧？”
这道声音不像刚才的话语，虽然还是如同两块枯木摩擦般干涩难听，但方萎好歹从这里面听出了一丝愤怒的情绪。
“一个人被一百个人欺负呢？好像还是叫霸凌对吧？啊？！”
“额...，你是......”
“你住嘴！”
方萎忍不住迟疑着想要接话安抚对方的情绪，却被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的李梁一口打断。
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屁股向着板凳外面挪了两公分，看着面前情绪激动，脸上却泛满了诡异黑色纹路的李梁，心中再没了继续试探的想法。
方萎毫不迟疑的运起了内气，警惕的看着眼前明显已经不正常的李梁，做好了随时暴起制服对方的准备。
“那一百万个人呢？”
手舞足蹈的李梁并没有注意到方萎戒备的样子，他依然杨着手，喋喋不休的追问道，奇怪恶心的灰色唾沫顺着他咧开的嘴角流了出来。
街上行人不少，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李梁身上怪异的地方，不远处的米杰更是一脸担心，忍不住催促着方萎赶紧远离这个疯子。
“真奇怪啊！”
李梁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的两个肩膀不正常的耸在一起，姿势怪异至极，扭曲成一团的五官下，那张已经咧开得超出正常人极限长度的大嘴一张一合，刺耳的声音从那里面传了出来。
“一百万人欺负一个人，那就叫正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