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已经从小琴口中得知了她心里一直在想的事情。
原来是小琴今天出门时无意中遇到了一个逃难来到临安后在街边乞讨的衣裳褴褛的男孩子,心地善良的小琴自然是不会对此视而不见。买给他四个包子之后那少年对她千恩万谢,不过却没有立即吃下,而是把包子放在了他脏兮兮的怀里。
小琴不解皱着眉头询问,在少年的讲述下才得知他是想要留给他的弟弟妹妹们吃,据他说他住的地方像他这样的还有很多,他们一群人都已经几天没有吃过饭了。小琴不信,便悄悄的跟在那少年的身后走到一个破烂的庙宇,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小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破庙里的杂草堆上坐着男男女女八个小孩,看上去比那个少年还要略小一些,个个脸上黝黑满是泥土,衣服破烂不堪、遮不住身体。
那少年脸上虽然心疼但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拿出那两个包子,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小心的把包子分成八等份递给他们。
几个孩子见到包子兴奋的接过后囫囵两嘴就下了肚,少年看着他们吃的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察觉到少年的异样,不舍得拿出刚分到的包子递到他身前,抬起头看着少年。
“哥哥,你也吃!”
少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透出的不舍,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撒谎说到:“哥哥在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一个了呦,这包子挺好吃的,你快吃了吧,不我管我!”说着为了证明自己还舔舔嘴唇,假装吃过的样子。
小姑娘听到他这么说才放心的把包子放进嘴里,开心的嚼着嘴里的包子,一时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眼睛都咪了起来。
这还是她流亡以来第一次吃到带猪肉馅儿的包子!
小琴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一幕泪流满面,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此时的心情,如造雷击!
她曾经也是流民中的一员,但是她很早就被李牧夫妇给带了回来,所以并没有吃过太多的苦难。在她的小世界里,她觉得这种事情是永远不应该发生的。
小琴一路浑浑噩噩的走回家,脑子里全是刚才所见到的那一幕。
……
李辰看着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慰的话语。等到她呼吸渐渐平稳,李辰才把她拦腰抱起。
把小琴安放在屋里床塌上,李辰整理一下衣服,慢脚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之后才活动活动酥麻的臂膀。微风吹来,感受到肩上的清凉,李辰抬头望着天空,忍不住骂一句。
“狗日的贼老天!”
……
“少爷,那我们以后不卖冰棍了吗?”王莽听到李辰的话,咂咂嘴觉得有点可惜。
“卖,冰棍当然得继续卖,两不误嘛!”
王莽还欲说什么,李辰说到:“别扯犊子了!开门营业吧!”
小琴好不容易才认同他开口叫他一声哥,更是第一次求他。李辰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这事情给办了,而且这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还不去做的话,他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
思来想去之后,李辰当天下午就去找到了王莽说明了事情并让他找几个人帮忙。王莽虽然吃惊但也没有质疑李辰的决定,反而觉得少爷这么做非常值得尊敬,像个爷们儿!只是觉得如果店铺不卖冰棍的话未免有点可惜,于是就有了今天早上的这一幕。
李辰吩咐老王他们开店之后,便把昨晚临时做好的宣传标语拿出来放在门前便走回铺子。
临安的早晨已经是人来人往,有好事儿的人凑到店铺门前去看,只见上面写着:本店从今日起早晨、正午、傍晚举行三次施粥,有难之人、家境贫寒之人均可免费领取!
那人不屑的撇了撇嘴,认为这就是个无用的噱头,目的还是骗人买他们的东西。嘴里吐槽几句后摇摇头不再理会径直走过。
少年今天照例拿着他的破碗前去大街上乞讨,只希望还能遇到像昨天那个小姐姐一样好心的人。
路过一条街上时,少年听到一个汉子在一家店铺门前对着前面一块木板不屑的说:“怎么可能,谁会无缘无故的施粥,钱多了烧的?在这骗谁呢?”骂骂咧咧几句以后便离开了。
少年听到他的话,在原地纠结了一阵,想到在破庙里等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咬牙走进了店铺。
……
李辰正在店里忙活着,感觉到有人碰了碰他的衣服,转身看到一个衣着破烂脸上沾满灰尘的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抬头望着他。
见他转身,小男孩小心的双手举起手中的碗期待的说:“哥哥,可以给我一碗粥吗?”
李辰上下看了看他整体的样子,没犹豫的招呼旁边的杨海道:“小海,你过来给这个孩子舀一碗粥。”
杨海低着头从李辰面前走过,从小男孩手中接过碗给他舀了满满一碗粥后递还给了他。
小男孩呆呆的接过手,也顾不得烫手,看着碗里满满的还有碎肉的清粥,闻到扑鼻的香气,眼泪忍不住缓缓流下来。
李辰看着小男孩,心道他肯定是饿坏了,给他一碗粥都能这么感动,遂说:“别愣着了,快趁热吃了吧!”
小男孩回过神来,也不闲脏,小心翼翼的把碗放在地上后就要给李辰跪下磕头。
李辰连忙扶住他,笑了笑说:“不用客气,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小男孩却摇摇头说:“谢谢恩公,不过我还要把它留给弟弟妹妹们吃。”
李辰闻言愣住了,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说:“不用留,你吃了后带着你的弟弟妹妹们一起过来吃吧,管你们够!”
小男孩顿时瞪大了眼睛,脸色惊喜的说:“恩公,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都可以吃?”
李辰微笑着点点头。
小男孩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突然两行清泪就从眼里涌出来。也不顾李辰制止,倔强的跪下恭敬的给李辰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飞快的跑出了门。
李辰抬头看着夺门而出的背影,蹲下身子端起少年留在原地的缺角的碗,忍不住鼻子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