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阵晕眩之中醒过来,宁红则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在稻草床上坐了起来。
这房子也太破了。
床是稻草床,这屋顶也是稻草。
外面似乎在下雨,这屋里,窸窸窣窣也在下着小雨呢。
木质的门,歪歪扭扭地挂在门沿上。
估计一脚过去就该倒了。
这家真破?一眼望去就到底了,桌子中间还摆着一张补过腿的桌子,和另外两张断腿的椅子。
穷成这样,也难怪后来的妹妹走上了那样的道路。
“哥哥,你醒了。”一个瘦小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破了边的碗进来。
一边紧紧盯着这碗,一边还吞着口水。
“你看,我们有东西吃了,这是隔壁的婶子给的。”
“那人那么小气,怎么会舍得给我们吃东西?”
“我跪在他们家门口去了,哥哥你要是再不吃点儿东西,你可就撑不住了。”女孩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拢了拢身上破旧的棉絮大衣。
这件大衣很久,也不太合身,还有不少地方都露出了里面发黄的棉絮。
“你跪在他们家门口?”
“对啊,我听说大堂哥要去靠秀才了,这名声可是相当重要的,大堂嫂又爱面子,就丢给我一小袋的粗粮。”、
虽说是粗粮,也只有那么一小袋子,约莫两斤左右,可是也足够她哥哥填饱肚子了几天了。
她不要紧,现在是冬天,外面都是雪,饿极了,就抓把雪,也能够填填肚子。
“那糯糯吃吧。”
“不,你吃。你吃了病才会好。”
糯糯很肯定地道。
“可是???????”
“哥哥,我不饿,我真的不饿,这里圆滚滚的呢。”糯糯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看的宁红则突然酸涩不已。
“糯糯,你去把门关上。”
“好?哥哥觉得冷了吗?”糯糯听话地将门关上。
她今年已经十岁了,可是看起来却只有六岁左右,身体瘦小不堪,脑袋却特别大。
露在外面的手和脚都有些浮肿,和瘦小的身体相当不搭。、
将那几乎没有太大作用的门掩上,宁红则冲着糯糯招了招手,糯糯爬上床。
“哥哥,你是睡不着,想要糯糯陪你睡吗?”
糯糯伸出手,拍着宁红则的肩膀,“哥哥,快点儿睡觉。”
“哥哥不睡觉,哥哥有事情要和糯糯说?”
“什么事情?”
“哥哥做梦遇到爹爹了。”
“什么?”听到爹爹儿子,糯糯一双猫眼顿时瞪大了。
看着倒有几分可爱。
“爹爹和你说什么了?”
“他让我照顾好你。”宁红则揉了揉糯糯干枯的头发,万幸,这头发上并没有什么虱子,要不然,就算是古代,他也会将糯糯这一头的头发都给剃掉的。
他可没有耐心,一只一只地抓虱子。
“爹爹还说什么了?有没有告诉你,家里藏粮食的地方?”
“我们家哪里有粮食藏啊?”
“哼,我就知道。”白高兴一场,现在他们家里最需要的就是粮食了。”对于这个爹爹,糯糯并没有太大的印象,总之,他一直在外面跑,他们的娘就一直哭,后来,爹爹没了,娘哭了七天之后,就扔下他们改嫁了。
“那爹爹找你做什么?总不会想要带走你吧?这可不成。”想到这个可能性,糯糯嗖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他们娘改嫁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他们,当时他们年纪还小,哥哥不过十岁,就到处挖野菜,抓野鸡换粮食。
至于他们家里的田地,他们家原本有三亩地,只是他奶奶说了,他们年纪小,不懂得怎么种植,留在他们手上也是荒废了田地,还不如让他们大伯来种,每年给他们一些粮食就是。
宁红则同意了。
他们确实干不了农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原本说好的,一年三百斤的粮食,奶奶说,要代替他爹给养老银子,没钱,就拿银子抵,一年到头,就给了他们五十斤的粮食,还是粗粮。
至于他们的房子,早就被他娘给卖了。
银子,被她给带走了。
听说就是靠着这些银子,让她很顺利地再嫁了。
如今这栖身的茅草屋,还是村长见他们兄妹太过可怜,免费提供给他们的,就在山脚下,距离村子里面的其他人家有些远。
不过,远也有远的好处,至少面积足够大,他们兄妹两个还可以在院子里面种上一些好养活的蔬菜。
至于宁红则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这是被他的大伯给打的。
他今年满十四岁了,在现代,十四岁还只是个孩子,但是在古代的时候,十四岁却已经可以成家了。
他想要让大伯将他家里的三亩地还给他。他自己种地,总不会再让妹妹饿肚子了。
至于给奶奶的养老金,他也会记得,反正一年二百五十斤粮食,他会给。
只是大伯种了这么些年,早就将这些田地当成了他自己的,哪里会愿意?
一时间,便争吵了起来。
他大伯年轻力壮,一下子就将宁红则给推倒了,宁红则的脑袋砸在了田地的石头上,血流了不少。
也多亏天气冷,血液一下子就结冰了,这才能够保住宁红则的一口气。
这大伯倒也心狠,查看了一下宁红则的伤口,见他还有呼吸,就直接将他抱回家了,也不说给寻个大夫看一看,甚至还让自己家正在读书的儿子,写了一封转让契书,就着宁红则的血,直接按了手印。
一张转让这三亩地的契书???????
宁红则摸了摸头上处理过的伤口,又伸手去碰了碰宁糯糯的腿。
“嘶,哥哥,你别碰。”
宁红则的手才刚刚碰到宁糯糯的膝盖处,宁糯糯就倒吸了一口冷气,疼得泪水都出来了。
宁红则脸色一变,急忙将她的裤子掀起来。
“哥。”
宁糯糯的膝盖已经肿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冻伤了。
“你说这大冬天的,你去跪那种人做什么?”
宁红则心疼地从自己的商城之中掏出一副护膝和冻伤膏,他用冻伤膏将宁糯糯冻到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涂抹了厚厚的一层,之后又将护膝给宁糯糯绑上。
温暖的感觉一下子驱散了膝盖处麻痒的感觉,“哥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