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近来也总是抱怨,却总被玄清指教,苏灵婵叫来玄玉,两人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积雪渐渐融化成水,渗透进石子路的缝隙之中,浇灌着来年开春即将要出生于世的新生命,她深信万物皆有灵性,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有自己的归宿,而她的归宿,就是自由。
“姑娘近日来似乎忧心忡忡,总对着窗外发呆,可是想念太子殿下了?”玄玉担忧的问道。
“想他做什么,一个薄情的男人。”苏灵婵淡淡的说。
玄玉听了急忙打断,压低了声音:“姑娘在宫里还是要谨言慎行的,门外就是太子殿下的人!”
随后又安慰道:“实话说,奴婢也觉得太子殿下不似从前了,只不过人都是会变的,太子事物繁多,难免有时会疏忽了您。”
苏灵婵依旧看着窗外,有一只通身雪白的鸟停在了院内那棵最大的梨树上,它站在最高处,停顿了几秒钟,昂首飞向浩瀚的天空,驰骋飞翔,自由自在,回旋婉转,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远方。
她喃喃自语:“只是想要无拘无束的生活。”
玄玉不再说话,对于她们这种人来说,无拘无束这四个字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甚至连幻想都没有资格,生而在世,没有人是自由的。唯有皇家贵族会享有相对的自由,对于下人来说,连相对的自由都是奢侈。更别提无拘无束的生活了,可能那只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吧。
半晌,苏灵婵才回过头,示意她再靠近一点,趴在玄玉耳边,窃窃说道:“我知道静心湖边有一条小路,可以走出这座园子。”
玄玉听了惊的跳起来,张大嘴巴想说些什么,随即又被苏灵婵堵上了嘴巴,低声道“这半月来我都快压抑疯了,好玄玉,最好的玄玉,今晚趁夜色我们一起出去转一转,不会走很远的,深夜人少,此处更是无人巡逻,不会被发现的。”
玄玉放大的瞳孔慢慢恢复常态,用手指了指门外。
“放心,我自有办法。只是此事定不能叫玄清知晓,她虽做事周到,但若知晓定会为了稳妥起见百般阻拦我的。”
玄玉乖巧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晚膳过后,苏灵婵叫玄玉告知门口守卫,天冷难耐,需要他们去多拿两床棉被。左边的士兵大哥便成功被支开,只是这另外一个宁让他多跑两趟,怎么也不肯一起去。
“在下奉命守卫姑娘安全,姑娘还是不要为难在下。”士兵用雄厚坚定的声音显示着他的衷心不二。
苏灵婵让玄清去将院内的融雪清理一下,然后和玄玉走出了梨清苑,只说出去转转,消消食。士兵于是也跟随在身后。
取棉被的士兵一旦回来便会来寻她们,到时两人比如今一人更难应付,时间有限,她必须抓紧。
一路无心看风景,行至静心湖,坐在旁边亭子里,假装饶有兴致的向湖里扔着小石子,士兵守在亭子旁边,眼神一刻也不放松。
玩了一会儿,苏灵婵走到湖边,和玄玉比谁扔的石子更远,旁边士兵有些不耐烦,正准备提醒她们该回去了,一晃神,却看到苏灵婵脚下一滑,他冲上前去,却抓了个空,眼前的女人裙袂飘摇,跌至湖里,白日里阳光的照射让这已是厚厚一层冻冰的湖面稍有融化,如今突然受到外力作用,湖面上浮现出一条条崩裂开的缝隙,伴随着开裂的声音,苏灵婵没来得及惊叫一声,便被冰湖吞噬。
下一秒士兵便毫不犹豫跳入湖中,将苏灵婵捞起上岸,放在地上查看情况。
玄玉吓傻了,全然以为这是意外。急忙跑过去大叫“姑娘怎么样了!都是我的错,姑娘万万不能有事啊!”然后开始抽噎起来。
苏灵婵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地上,额前的发丝贴着苍白的脸颊,水珠顺着浓密漆黑的睫毛滴落,她向玄玉使了个眼色,好在玄玉伶俐,愣了两秒立刻知道这只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苏灵婵大呼腿痛,“定是摔到湖面时那冰撞坏了腿!”
士兵一听也慌了神,自己奉命保护她,可如今她竟在这寒冬跌落冰湖里,还摔坏了腿!这叫自己如何向上面交代。
“在下失职,还望姑娘原谅!在下先扶您回梨清苑,再去请太医来!”
说着便要抱起苏灵婵。
“啊啊啊......我的腿!不行不行!”苏灵婵歪着嘴乱叫,“不要碰我的腿!”
玄玉也冲上来挡在苏灵婵前面,“姑娘怕是伤了筋骨,动弹不得,你快去请太医来,我与姑娘就在此处等。”
士兵犹豫片刻,见实在别无他法,只能嘱咐道:“我马上去请太医,你们万不可离开!”
“都这样了还怎么离开!你快去便是了!”玄玉催促。
士兵转身拔腿就跑,看他走远了,确认四下无人,苏灵婵欢快的蹦了起来,甩甩还滴着水的头发,全然不顾湿透了的衣裳,拉着玄玉的小手就跑。
“姑娘刚刚吓死我了!何故用这种方法!”
“放心好了,只有更惨一些才会让他相信啊!更何况我是不怕冰水的,这温度我也感知不到,无碍!”
玄玉嗤嗤直笑:“姑娘异于常人,以后定会不同寻常!”
两人沿着湖边走到对岸,看似已经无路可走,绕过假山后仔细查看却有一条被树枝轻轻掩盖的幽径。
苏灵婵欣喜的炫耀自己的发现:“这是前几日我在湖边转悠时偶然发现的,虽然隐秘,但也逃不过我火眼金睛!”
玄玉看着那天幽暗的小路有些犹豫了。
苏灵婵看出她的担忧,说道:“你若是害怕,便在此处等我。等我探寻到这条小路通往何处,就立刻回来。”
玄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姑娘去哪我也去哪。只是时间紧迫,我们得在守卫发现之前回去。”
“发现又如何,他还敢大肆寻我们不成,如今梨清苑不许任何人进出,说明我们在宫里几乎就是透明的,无人知晓。等他禀告了太子我们再回去也不迟。”苏灵婵暗暗高兴,即使真的不再回去,黎川也不会在宫里光明正大的寻她,如若通过这条小路能找到出宫的路那便是再好不过,只要出了宫,她就立刻去往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