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二十七年,冬月廿七,冬节。
一场大雪如期而至落在山河城的土地上,白雪皑皑如童话中的世界。天寒地冻,冷风呼啸。树木枝丫都变得脆生生,上面裹着一层半透明银色冰片,稍一触碰便瞬间融在指尖。
皇宫里却是一片热闹景象,一大早,华宇宫那边儿下人们不停进进出出,手捧食盘汤碗,或端端的抬着贵重珍宝,时而还能听见大太监对着那些小太监宫女们的责备谩骂之声。虽如今太子监国,但遇上此等重大的节日,按礼数还是需在天子所在的华宇宫举行。
自冬节前三日,太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朝政战事。军队待命,就连边塞也紧紧闭关休战,民间商旅皆停,亲朋好友间都以美食相赠。众生皆享安乐!
宫中开始着手准备当天的膳食礼用及祭祀典礼,静等百官来朝。
人们似乎已然淡忘了不久前发生在甘泉宫的那场惨剧,一个个笑脸如花满面春光,迎接这场即将来临的盛宴。
承乾殿内,空旷幽暗,只见最前面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的龙椅上,一个黑暗的人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
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袍,却身处黑暗之中,唯有那双瞳孔,透出的眼神冷冽,目光如血。侧影倒映在冷冰冰的地上,那副轮廓清晰的面容仍不可辨识。
“来来来,把这些全都搬到大殿里来!”大殿外一个小太监压着嗓子大声喊道。
就在推开大门的那一顷刻间,龙椅上一抹白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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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婵应邀来到昭阳殿,今日她刻意带了玄玉出来,一是今日事情必定比常日更加难以应对,二来,自己也想着带她出来见一见宫中的大场面,毕竟自己整日在崇文馆,她也便整日待在怡和殿了无生趣的干活。
待下人进去通报后,带着二人径直走到了黎川的卧房。
她觉得奇怪的是,今日这种大事,本应朝臣共同前往承乾殿的,可黎川偏偏把她叫到了昭阳殿?!
一进门,便看见他双手抬起,旁边侍女唯唯诺诺低着头在给他系腰封。
“太子殿下召我前来有何事?”自那日黎川对自己讲出事情的真相后她便对他大有改观,他相信自己,那自己就不能让他失望。
如今他正处于一个风雨飘摇的地位上,却又想要励精图治来改革现有的封建朝纲,她自然是会不遗余力给予支持的!
侍女系好腰封后便退至一边,黎川抚了抚自己的长袍,看见苏灵婵的那种喜悦之情难以言表,笑着说道:“自然是想你了!”说罢,抬起手轻轻抚摸了她的小脑袋。
苏灵婵灵巧一跳,躲到旁边撇撇嘴不免娇嗔到:“宫中人多,您这话要是叫旁人听了去……”
“听了又如何呀!”不等她说完,黎川便抬高音量阻止,“你是本殿下的官员,本殿下安抚一下自己的臣子,旁人敢有意见吗?!”
苏灵婵最近少女心荡漾的不行,听了这话忍不住抿嘴娇羞一笑,脸红的更加厉害,但还是尽所能的克制不会表现的太明显,免得出什么差错被看了笑话!
玄玉在一旁暗暗嗤笑,许久不见,姑娘和太子的关系居然都这般好了呢!
“一会儿,你就和我一同从这里出发去承乾殿。”黎川说道。
这种特殊的日子难保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苏灵婵歪着头,坏坏一笑,问道:“殿下可是担心我的安危?”
黎川没想到这丫头现在居然这么主动了,一时间没法适应,突然就像卡住了一样不知该承认是好还是否定。
“是有一些,你知道的,这朝中有很多人想要伤害你。”黎川微微一下,宠溺的说。
“你放心好了!没有人伤害得到我的!”苏灵婵自信的扬着头。不过确实,她是有冰鸾护体的,这常人对她所造成的的伤害简直是微不足道。
出门时天已大亮,对于还有祭祀大典需要主持的黎川来说这个时间稍稍有些晚了。
黎川派了孟朔保护苏灵婵,紧紧跟在太子仪队的后面。
一行人从昭阳殿出发,太子的仪队浩浩汤汤排成一条成龙,前后有数百人,全是跟随的奴才和宫女。黎川前几日就给太常寺卿说清楚自己在冬节冬日不会乘轿,为表自己的真心实意,入宫三年来的每次祭祀大典上黎川都是与一行人共同步行至太常寺。
黎川在众侍卫的保护下走在最前面,步伐稳重体态端正,身着紫金雕龙长袍,头戴金丝红玉冠,面容严肃,气场十足。
如此重大的节日上定是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行至太常寺,百官已都到齐正在等候着这场典礼主持的到来。
太常寺外,大鼎庄严的立在那里,不容侵犯。所需场地已被清扫出来,露出灰白色的砖石。
百官肃穆,见太子仪队缓缓前来行至不远处,在大太监的一声吆喝下“太子殿下到!”百官集体行跪拜大礼,口中同步传出“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声响震天。
黎川抬手;“起!”
于是从百官之中空出一条宽约十米的道路,黎川走上前去,后面侍卫紧跟,宫女太监们留在原地不再前进。
孟朔与苏灵婵跟着前进,到官员所站位置时停了下来,找了一个空位站了进去。
黎川在人群中走过,前方就是祭祀用的大鼎。鼎足有三米高,放置在一个足有五米的高台上。
黎川在周身侍卫的陪同下走到高台下,太常寺卿正在此等候,上前来恭敬行礼,道:“时辰不早,殿下快快开始吧!”随即将手中刚刚点燃的木香交于黎川。
接过木香,黎川让侍卫留在原地,独自一人走上高台,一步一步,沉稳郑重。
“祭祀大典,正式开始!”
“礼乐,起!”
随着太常寺卿宣布,礼乐奏响。音调低沉,透露着沧桑与神秘,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回环婉转,似在诉说着星月朝千年历史长河中的苦痛与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