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院。
太道宗弟子修炼的地方。
每隔十米,就有一间坐落其中的石屋,共分上下两层,一层提供修炼的场所,四面石墙的角落里置有法器,结成一门防御法阵,能够抵御先天三境以下实力的修士,释放出来的灵气波动。
不至于损坏石屋。
二层则布置着一门禁闭法阵,完全将外界的天地灵气与石屋彻底隔绝,因此在石屋里修炼,每一位弟子体内所蕴有的灵气都将入不敷出,无法从外界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
这也是石屋里安置法器的原因,每一件法器都能够吸收在此修炼的弟子释放出来的灵气波动,并进行储存,当弟子体内灵气消耗过多,体力不支时,就可以从法器中提取灵气,瞬间补充自身的损耗。
因此,在石屋里修炼,苦修一日相当于在外面修炼四天,对提高境界,增进实力而言,大有裨益。
此刻,石屋一层。
叶阳和莫不平相对坐于地面。
“你准备教我什么?”叶阳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莫不平,此刻闭着双眼,双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仿佛老僧坐定一般,浑身气息沉静,如同一汪泥潭。
“不着急。你先展示展示你都会些什么。”莫不平睁开眼,微微笑道,“全力施展,无需留手。让为师看看你的极限到哪里。”
说着,莫不平抬起手来放在身前:“为师只用一根手指。”
叶阳闻言,眉头轻轻一皱。
下一刻,他已从身边抄起龙鳞剑,朝着莫不平一剑刺去。
剑风陡然凝结。
一股气旋在龙鳞剑上飞快凝聚,于剑尖一点化作一股旋风,十二道剑气在旋风当中纵横交错,横冲直撞,压缩到极限之后,旋风凝成一线,化作一道剑芒,朝着莫不平胸前急掠而去。
呼!
莫不平坐在原地,身上衣袍飘玦。
他感受到迎面扑来的旋风当中,除了十二道凌厉无比的剑气之外,还蕴含着三种剑意。
风之绵柔和迅猛。
木之坚韧和顽强。
水之平静和狂暴。
三种剑意,仿佛相互之间并不排斥,给人一种同出于本源的错觉,冥冥之中化作十二道剑气,又在一瞬间融入那股旋风当中,蕴含着一种连绵不绝,生生不息的剑势。
莫不平满意的点点头。
下一刻,就在那股旋风即将轰入他身体的瞬间,他将手指抬起,轻轻的碰触在那股旋风上。
轰!
那股旋风瞬间消散于无,一圈圈波纹从莫不平身下扩散开来。
“在我之前有人教过你剑法吗?”莫不平说着,睁开了眼睛。
叶阳摇了摇头。
“那可就有些奇怪了。”莫不平见状,沉吟着说道,“我从你的剑招当中感受到我们太道宗的一门功法,那门功法叫做‘生息剑诀’,与你刚刚的剑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虽然说你的剑招将生息剑诀连绵不绝的剑气给改良了,甚至在这个基础上又加入了许多新的东西,但这种感觉我绝对不会看错,真的没有人教过你吗?”
“没有。不过生息剑我确实会。”叶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功法,正是曾经慕容海拱手交出的那本《生息剑诀》。
“曾经有人求我饶他一命,将这本功法给我了。”叶阳如实说道,只是没说给他这本功法的那个人,就是慕容家家主,慕容海。
莫不平看着叶阳手里那本生息剑诀,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兀自沉吟着点点头,说道:“既然你曾经接触过我们太道宗的功法,而且已经领悟到独属于你自己的剑意……或许,这套剑法应该适合你。”
说完,莫不平直视着叶阳的眼睛。
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那精芒仿佛一种突如其来的剑意,猛地摄入叶阳的脑海里。
腾!
一股热浪在他丹田灵池里瞬间凝聚,剑胎一收一张,浑身剑元汇聚一处,仿佛喷泉一般,从头顶纵贯而出。
下一刻,他仿佛感觉自己消失在了原地,眼前尽是一片虚无,两耳听不见任何声响。
当他眼前再次恢复清明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一片枫林当中。
面前不远处,巍峨高山之上,坐落着一间寺院,有云烟缭绕,鸟雁飞鸣。
山巅之上,架设着一座钟塔,一尊两丈余高的青铜钟挂在钟塔上,四周锁着四根漆黑的铜链,牢牢的固定在山峰四侧。
纹丝不动。
此刻,并无僧人敲钟,但那尊青铜钟却自己摇晃了起来。
咚!
一声洪钟,如雷贯耳。
咚!
二声洪钟,响彻寰宇。
咚!
三声洪钟,悠扬沉寂。
看着云霞雁影,听着钟鸣遥响,叶阳有些感到失神。
他清楚此刻自己是进入到一种意境修炼当中,但是眼前的景象,心中的感悟,都无比的真实。
真实的令他有些阵阵恍惚。
天色渐暗,但钟声不息,从清晨响彻到傍晚,从傍晚响彻到日暮。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意境里过去了多久。
直到他眼前出现了一柄剑的时候,脑海里随之而来仿佛有倾巢而出的灵气贯通全身,化作剑元游走于四肢百骸,最终犹如滴水汇入江河,全部进入到剑胎之中。
这时,叶阳终于顿悟。
“烟寺晚钟,寺藏深山;烟锁疏钟,云状无声……”
叶阳兀自低声喃喃着,眼前陡然一亮。
山寺枫林,云烟飞雁,眼前景象正在飞快退散,层叠在一起,仿佛变成了一副朦胧的山水画。
下一刻,四面封闭的灰色石墙和坐在地面上满脸含笑的莫不平,出现在叶阳眼中。
“看见了什么?”莫不平看着叶阳,笑呵呵道。
“我看见了一座寺院,还有一尊铜钟。”叶阳回忆道,“钟声想起来的时候,我好像还看见了一柄剑,就那么出现在我眼前,但是一瞬间就不见了……”
“学会了吗?”莫不平还是笑呵呵的问道。
叶阳点了点头。
“清晨时分的钟声,犹如惊雷,先急后缓;傍晚时分的钟声,微若蝉鸣,先缓后急。”叶阳说道,“如果将钟声比作剑招,此招在于将剑势凝如钟声般劲力绵长,若云海般状无具形。”
说着,叶阳突然话音一顿,看着莫不平,眼中有惊讶之色悄然闪过:“这不是剑法,这是剑意!”
“没错。”
莫不平脸上笑意更甚,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剑修悟道修炼,修的不是武道,而是剑道。而所谓剑道,不能仅仅只局限于剑上,世间万物皆可成剑,只有达到这一层面,剑修方能大成。”
“世间剑修,真正将剑道修至大成者,也不过八人而已。”莫不平说道,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向往之情,“那八人皆是屹立在这世间剑修当中最巅峰的剑道强者,但是哪怕如此,他们仍然没有达到真正的人剑合一。”
“怎么才能做到人剑合一?”叶阳问道。
“想要达到人剑合一,人的身体就是剑体,到那个时候,世间万物就皆是以剑意的形态在你眼前呈现,世间诸多剑修,都无法伤其分毫,因为本身就是剑道,可令世间万剑臣服!”莫不平缓缓说道,语气有些怅然若失,仿佛他说的这一切是他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蓦地,他回过神来,眼神热切的看着叶阳:“但是,我总感觉在你的身上,能够感受到那股可令万剑臣服的气势,假以时日,你若将这套剑法学会,必然能够成为世间最巅峰的剑道强者!”
叶阳沉默了。
心里却是无比的激动。
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体正是剑体,九转剑体,世间剑道大成者,非他莫属。
他,可令世间万剑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