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与九儿依依惜别后,胡湛赶在宫门落钥前回了皇宫。
“我的王爷唉,您终于回来了,还好您恶名已经在后宫宣传开来了,今日无人来拜访您。可公主们不来,不代表皇子们不来,就算皇上不召见,万一赐点东西给您呢,我总不能在屏风后头领旨谢恩吧,你以后呀还是少偷偷溜出去为妙。”
胡湛一进门,又惊又喜的木良就开始跟在他后头碎碎念。
临末还抱怨一句:“陪您出使别国可真不是一项好差事,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我也不来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胡湛来了这么一句。
木良绕过主子,好看清大皇子喜上眉梢的表情。
胡湛掩盖不住嘴角的笑意:“她答应随我去青周了,我这就去辞别皇上,回咱们自己国家去。”
木良差点惊掉下巴,大皇子告白成功了?转而一想,能不成功吗,胡湛要啥有啥,告白一个要啥没啥的姑娘有何难的。他恨不得捶胸顿足,哀嚎大皇子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带她回宫,可想过怎么向皇上皇后解释?”
木良奉命监督大皇子,结果大皇子领了个丑姑娘回去,皇上皇后还不扒了他的皮。木良不为大皇子的终身大事惋惜,也要为自己着想,他也才芳龄十七未曾婚娶呢。
“我不带她回宫。”胡湛说。
“养外室!”木良惊呼道。别看青周国民风开放,却没有偷偷摸摸的恶习,甭管是什么样的人家,一旦有了意中人,要么娶妻,有妻室的就光明正大的纳妾,在外头养女人,那是要受人唾弃的。
胡湛瞪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
木良急了:“我的爷,您不要惜字如金好不好,皇上皇后不允许您纳侧室您再想别的办法,堂堂一个王爷在宫外有了不明不白的女人,传出去可要丢了皇家的脸面,正儿八经疼闺女的人家,谁还敢把女儿嫁给您。”
胡湛明白了木良的意思,瞬间有想把他爆打一顿的冲动。
“不允许你这样说九儿。”
胡湛说完这么一句,忽又没了声响。
木良更是气从中来,他的王爷什么时候成了哑巴,把事情说清楚就这么难?
“王爷哎,她跟你回去,你又不带她进宫,这不叫养外室?”
说到这里木良猛然一顿,茅塞顿开。
王爷精明一世,还不至于犯浑到迷恋一个嘴角有胎记又丑又笨的姑娘到娶为正妻的程度,爷不承认养外室,就是没打算与她长相厮守,也就图一时新鲜带回去相处一阵子,等腻了就给那姑娘一笔银子打发了,今后各自婚嫁互不干涉。
木良差点就为自己的聪明剔透拍手称赞。不过话又谦虚地说回来,作为大皇子的近身侍卫他这点心思自己还是能猜出来的。
木良偷着乐,胡湛自然能觉察,这要不是在宫里,动静不能太大,不然他非得把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子暴打一顿,叫他胡思乱想。
胡湛不能怒也不能言,他总不能告诉木良他千辛万苦溜出宫去,只是请九儿吃了顿饭,他俩的事还八字没一撇,这样木良肯定会嘲笑他笨的。
木良当然会说那么多姑娘上赶着喜欢他,九儿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九儿不是一般的姑娘,她见到他时而欢喜,时而高冷,让他心里没底,万一告白不成功,他们见面岂不很尴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胡湛无视木良眼里的得意,慵懒地吩咐道:“爷要洗洗睡了,去打水来。”
木良差点把白眼翻到头顶上去。他可是堂堂礼部尚书的儿子,因为父亲学富五车而让皇上觉得虎父无犬子就把他选做大皇子的伴读,后来发现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就这样退回去又损木尚书的面子,好在木良在武学方面很有造诣,于是就让他陪伴大皇子练武,木良长大后皇上封他为禁卫军侍卫,也算是给家族长脸了。像他这么一位有前途的皇宫侍卫,在宫里受人尊敬,在府里有下人伺候着,怎么跟随大皇子出使赤澜国,反而成了伺候人的小跟班,叫他怎能不恼。
木良愤愤来到门外,才敢嘀咕道:“这宫里也有太监也有宫女,就偏偏支使我做这下人的活,肯定是报复,嫌我猜中他的心思。”
他抱着木桶朝水房走,就看见一个太监迈着小碎步朝这走,当下心中一喜,有干活的来了。
胡湛以浅眠稍有动静就夜不安寐为由,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他的寝居,害得木良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其实他就是怕别人窥见他偷出宫。
木良见太监步履匆匆,心道肯定是有事找胡湛,因为大皇子吩咐过,没有要事闲杂人等不可以打扰他歇息。
“木公子,”小太监行了一礼:“四皇子想见你们大皇子。”
果然是有事了,木良拍着木桶说:“你是想让我去通报吗,没看见天色已晚,我家王爷要洗澡睡觉。”
小太监赶紧把木桶接过去,眉开眼笑道:“这种粗活怎能劳您贵手,打水的事情就由我来,还是麻烦木公子进去通报一声。”
算你识相,这还差不多,木良满意地拍拍手朝屋内走去。
胡湛正翘着二郎腿喝茶,这让木良看着更加来气。
这宫里有的是美貌的公主,你不去和她们培养感情躺这里浪费光阴,真是枉我陪你跋山涉水背井离乡。
木良没好气道:“有人找你。”
“谁?”胡湛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如果是某位公主来找他,木良肯定是满脸八卦的期待,而且这么晚了不会有公主来的,来的应该是某位皇子。
“是四皇子。”
皇帝儿子十几个,宴会上已经按照长幼挨个向他介绍过,胡湛脑子好使,能记个八九不离十。四皇子慕容寒风,虽然论年纪排名靠前,却是不怎么受皇帝喜爱的,这要问胡湛是怎么看出来的,皇帝宠爱的子嗣,在皇上面前都是不卑不亢与皇上互动自如,而慕容寒风则一直安分地坐着,从不主动与皇帝老子搭话。
皇子不受宠,说明他的母妃不受宠,那么不光是四皇子,与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恐怕在皇帝心里都如蜻蜓点水般未得重视。
一位平平无奇的皇子,在大晚上来找他,肯定不是普通的拜访。胡湛略一思索,说:“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