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暗夜里皇后与众位妃嫔们是如何互相算计,待东方一出现鱼肚白,大伙儿就都拾掇一新,朝气蓬勃地来找皇后请安了。而皇后,也摆出她仁厚贤德的姿态来,容光焕发地坐在上首,与众位妹妹们谈天说地,好不亲密融洽。
皇后含笑着瞥了一眼坐在妃位最上首的容妃,问道:“哀家已经好几日未见到佳琪了,心中甚是想念。正好皇上赏赐了一对鸽子血的宝石耳坠,哀家这么大岁数了,哪能戴得起这个,而颖涵素不喜这些鲜亮的东西,哀家想着也就佳琪生的最为明丽动人,她戴上肯定好看,等哪天她来了,哀家再与她试戴。”
容妃闻言急忙起身施了一礼道:“承蒙娘娘厚爱,妾身感恩不尽。只是佳琪平日里太过疯野,今日又邀了表姊妹一干人等来宫里赏花品茶,更是忙碌的连妹妹都见不到她的人影。等她瞎疯玩闹过了这一拨,妹妹一定提溜她过来给姐姐请罪。”
皇后嗔道:“都是自家的孩子,别动不动就请罪,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这个母后严苛,倒让孩子们与哀家生分了。佳琪喜结闺阁有何不可,哀家就喜欢她活泼爱闹的性子,颖涵就是太过安静了,妹妹们若是不嫌弃,就多遣公主们来哀家这里,带一带哀家的这位闷葫芦。”
众妃嫔一听,皇后当众褒扬别的公主,顺带着贬低长公主殿下,这还了得,赶紧纷纷起身下跪,一齐劝慰皇后。说的无非就是长公主沉静内敛,是赤澜之福等等恭维的话。
妃嫔们好话说尽,每日的请安大戏也拉下了帷幕,皇后亲切地宣布让众位妹妹们回宫歇息,妃嫔们也就急吼吼地散了。
仪音宫恢复了宁静之后,皇后才卸下了伪装,同时心里嘀咕,慕容佳琪不去对付最有竞争力的公主,邀请一众贵女来宫里做什么。
慕容佳琪总共邀请了表妹苏飘飘、忠国公府的嫡小姐苗雪易,还有几位平时来往较多的重臣之女。她本就是喜欢热闹的人,请这些人来也无可厚非。
苗雪易先大伙来到斓月宫里,她小佳琪公主一岁,她的父亲靖国公苏石申又是佳琪公主的亲舅舅,两人自幼就经常一同玩耍,关系融洽自不必说。
佳琪公主赶紧摒退内侍,开始询问苗家有没有名字带“盼”字的人。
苏飘飘与苗雪易是闺阁密友,经常去苗府做客,对苗府的人际了如指掌,她秀眉一蹙,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
“是苗雪易的堂姐苗盼儿。”苏飘飘不假思索地说。
果然有这个人,佳琪公主的心“咯噔”一下。
“表姐好端端的问起这个人做什么?”苏飘飘见过苗盼儿几次,对她并无好感,总觉得她一副清冷孤傲的样子,不如雪易好相处。
佳琪公主不打算瞒着飘飘,就把曹希祥的话朝她一说。
苏飘飘在佳琪公主处见过胡湛皇子的画像,那如旷世仙子的模样令她一见倾心,久久不能忘怀。没想到胡湛仙子命中的姻缘竟然是苗盼儿!苏飘飘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扑哧!”苏飘飘继而出乎意料地笑出了声,直到笑的前仰后合,俏脸涨的通红。
“够了,有什么好笑的。”佳琪公主粗暴地喝斥道。
苏飘飘这才止住笑,眼睛眨巴眨巴地说:“表姐难道不知我哥哥三日后就要成亲了吗?”
苏石申共有三子一女,其中苏以皓和苏飘飘这对一母同胞的兄妹是嫡母所出外,苏以彬和苏以轩都是庶出,所以苏飘飘口中的“哥哥”自然是指苏以皓。
“我当然知道以皓表哥三日后就要成亲。”为这事,母妃还大费周章地挑选贺礼。
“那苗盼儿,就是哥哥的未婚妻呀。”苏飘飘一语道破。
佳琪公主很是吃惊,她早就知道以皓表哥订了亲,对方还是某国公府的嫡长女。只是君臣有别,她贵为公主,是不屑于理会臣子家的这等琐事的,因此并不清楚以皓表哥的未婚妻是何等人家。
苏飘飘继续解释说:“苗盼儿是忠国公府的嫡小姐不假,可她父母早亡,一直寄养在叔父家,雪易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女呢。当初我就看好雪易姐姐,可哥哥就是铁了心要娶那位盼儿姑娘,也不知看上她哪点好。”
佳琪公主纵然不喜苗盼儿,对那位苗雪易也无半点好感,闻言不由得讥笑道:“以皓表哥看上的,当然是苗盼儿嫡女的身份。苗雪易的爹爹不过是二房所生,长房太太死了,她才有幸被抬为正室,那苗大老爷后又战死沙场,苗二爷才有了承爵的机会,说到底,一家子都是捡了漏儿,这等货色,你还当做宝贝一样牵线搭桥,殊不知以皓表哥若娶了苗雪易,才是让人戳脊梁骨嘲笑呢。”
苏飘飘见惯了佳琪公主的尖酸刻薄,因此对于她的伶牙俐齿并不在意,而是笑着说:“既然是快要成亲的,公主殿下就更不必在意了,说不定就是那曹希祥信口胡诌呢。”
佳琪公主坚定地摇头,道:“曹希祥占卜最是灵验的,我宁可信其有,也不可大意失荆州。”
言到此,她心里忽然一动。以皓表哥三日后就要成亲,而算算日子,胡湛三五日就要来蓬莱城了,莫非他俩真在那天机缘巧合地见了面,胡湛对一袭大红嫁衣的苗盼儿一见倾心,不顾世俗强行据为己有?
据说青周国风气开放,皇亲贵胄也好,普通百姓也罢,性格都很随意,这事,有可能还真是胡湛皇子能行的来的。不行,夜长梦多,她必须从源头把这祸患给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