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内幽深昏暗。
子书羽知道那个女子的轻功,根本不在自己之下。
自己之所以能够脱离而掠入树林,只是因为出其不意罢了。
子书羽一经踏入树林,立即将脚边一块石头,“呼”的向树林深处踢去。
随着那块石头一路向前撞击的噼啪声响,他纵身轻轻跃上左侧一株大树树杈上。
然而那女子却是没有追来。
女子听到那树林里传出的响声沉郁怪异,似乎有所疑惑。
月下但见她在树林边上来回踱步。
最后茕立片刻,她忽然朝住树林里面,那脸上露出诡异一笑,只转身由旁边一条小路离开。
子书羽藏身在树杈上,兀然一动不动。
江湖险恶谲诈,难保那个女子去而不复返。
自经踏出那座大屋门口后,子书羽便已深深明白一件事。
隐忍,谨慎,方可行得万年船。
倘若有所疏忽大意,难免从此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境。
一棋不慎,满盘皆输。
非但之前自己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恐怕更加要去触发那最终不可收拾的灭戮局面。
自己付出的所有努力,岂非为的就是要去不能触发那根本无可控制的灭戮局面?
只是这个女子何以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先前那一番之行作,又究竟是什么用意?
她到底却是谁?
最后那般诡异的突兀一笑,只不成内中其实须有甚意味?
她一个女子人家,三更半夜的在这荒山野岭出现,与那一座大屋到底又有没有什么的瓜连蔓引?
子书羽暗暗叹一口长气。
一时之间,他实在是难以去得理顺脑海里那诸多斑驳杂乱的思绪。
月已没落西山。
远处山廓下一抹灯火烁烁闪现,房屋影影绰绰,隐隐传来鸡鸣狗吠声。
“那里应该是一座村庄。村民仅便要赶早。”
子书羽忖道。
“树上的那位朋友,你现在可以下来啦。”
子书羽猛吃一惊。
这才发觉大树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住有着一个白衣人。
这个人何时出现,又从何处而来?
自己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子书羽轻轻滑落下树,站立在那个白衣人的面前。
既然自己的行藏已经被他发现,再要去继续树上躲匿,亦来没有了任何意义。
何况这人如果心存恶意,以其飘忽武功,从背后施以袭杀。现今在他面前的,恐怕经已为是一具死尸。
天边一抹鱼肚白渐拉渐长。
周围混沌的景致也已初现轮廓。
子书羽站在那个白衣人前面。三月的晨风里,却兀觉手掌心冷汗一阵一阵泌出。
他没有出声。
也没有转身要逃的意思。
他忽然觉得,眼前最好的处置方式是静中观动,以不变应万变。
俟机而动,有时候反而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自己。
隐忍,有些时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可以去作出的抉择。
晨曦里,那白衣人濯濯如春月柳,脸上笑容只是十分的灿烂。
仿似他和子书羽是多年的好朋友。
多年未见一面的至交。
开心,愉悦,根本发自内心的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