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刘莉和张一帆撕破脸,不顾情面地在马路上大吵一架以后,张一帆已经好久没有跟刘莉说过话了。他不再开口提离婚的事情,但是也不再开口说任何事情。
大部分时候,张一帆借故工作太忙,躲在单位不想回家,就算星期天回家了,他也只顾坐在电脑跟前玩游戏,或者带着芊芊去游乐场。张一帆害怕,只要他一开口,他和刘莉之间就要进行一场硝烟滚滚的对战。他厌倦了那种毫无意义的争吵,厌倦了刘莉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厌倦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张一帆的沉默让刘莉觉得寒冷和孤单,她每天面对着张一帆心如止水的模样,恨不得去张一帆的脸上抓两把,哪怕通过这种方式来激起张一帆的愤怒,两个人大吵一架,或者大打出手,她也觉得比现在的处境能更好一点。
可是,不管刘莉怎么指桑骂槐、旁敲侧击、含沙射影地故意挑衅张一帆,他都不为所动,泰然自若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上班上班,该回家回家。
看着张一帆波澜不惊的表情,刘莉简直气愤到了极点,她开始做饭的时候故意不放盐,洗衣服的时候故意不洗张一帆的衣服,看电视的时候故意把音量调到最大声,上床睡觉的时候故意把床垫弹起来……
然而,这一切始终都没有换来张一帆的一句话,哪怕是抱怨也好,他像一个毫不知情的旁观者一样,井然有序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当发现饭菜没有放盐的时候,他只是微微皱一下眉头,便继续低头吃饭。当发现脏衣服扔在阳台上没有清洗的时候,便拿起来抖一抖上面的灰尘,继续穿在身上去上班。当他听到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音已经快要影响到左领右舍时,便起身将房间里所有的门窗都关闭的严严实实。当他刚刚入睡,被刘莉上床的动静吵醒的时候,他故意翻一个身,就当自己做了一场噩梦,继续埋头大睡。
刘莉知道自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却依然坚持着不肯妥协投降。她决定抽个时间约秦羽见一面,她必须要当面和秦羽谈一谈,哪怕打她一巴掌,扯断她几根头发,她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可以一笔勾销了。
当刘莉第二次给秦羽拨通电话时,还没等秦羽开口,她便直截了当地说:“秦羽是吧?我是刘莉,张一帆的老婆,我们见个面吧!”
秦羽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赴约。对于张一帆和刘莉最近发生的事情,秦羽一概不知,所以她不明白刘莉突然约她见面的原因是什么。
“怎么?你心虚了?不敢跟我见面吗?”刘莉说着故意大声笑了起来,可是秦羽听的清清楚楚,刘莉的笑容干枯的像冬天的树枝,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夹杂在里面。
“我有什么心虚的?你说在哪里见?”心性单纯的秦羽,完全不知道她已经落进了刘莉给她提前设计好的圈套里。
“我就说嘛!虽然你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讨厌我吧?咱俩见个面还是没问题的,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对吧?”刘莉故意说。
“你多虑了,我没有不喜欢你,更没有讨厌你。那就见面再说吧!”秦羽说完挂断了电话,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她清晰地听到刘莉对着电话发出了“哼”的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刘莉定好的地方是苍云县县城里唯一的一家咖啡馆,当秦羽忙完工作急匆匆地赶过来的时候,刘莉已经提前到了,她正坐在靠窗户的一个位置上不停地翻看手机。
秦羽看到刘莉的嘴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眼睛周围涂了浅粉色的眼影和深黑色的睫毛膏,上身穿着淡粉色的针织外塔,里面搭配着一件米白色的中领T恤,腿上穿着浅蓝色的小脚牛仔裤,脚上穿着和T恤同色系的米色中跟皮鞋,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精心装扮了一番,跟她上次在香辣虾碰到时,仿佛已经另变了个人似得。
可是,秦羽来的时候却根本没有打扮自己,她穿着纯白色的长袖衬衫和九分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平底小白鞋,甚至连包都没背就过来了。
秦羽径直走到刘莉对面,微微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说:“你好,我来迟了。”
刘莉抬起头打量着秦羽,对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头顶绑着马尾的女孩,说:“坐吧,喝什么?”
秦羽点了一杯拿铁,在等待咖啡的过程中,刘莉首先开口说:“说吧,你跟张一帆是什么关系?”
刘莉的第一句话,就让不知所云的秦羽楞在了那里,她沉思了片刻,笑着说:“这还用问吗?在同一个单位工作,肯定是同事关系了!”
“是吗?只是同事关系吗?”刘莉说着打开手提包,从包里掏出被张一帆撕碎的通话清单扔到秦羽面前,冷冷地说:“这就是一个同事该做的事吗?我们要不要去找你单位领导评评理?”
秦羽迟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堆烂纸,依稀看到上面全是电话号码,便没有伸手去碰,警惕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打开看看,看看你跟张一帆的罪证!”刘莉说着轻蔑地瞟了秦羽一眼。
“只是些通话记录有什么好看的?既然是同事,打电话沟通工作也是正常的,我就不信你跟你们单位的男同事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秦羽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我可没有你这么不要脸!”刘莉说着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你们单位那么多女的,他怎么就偏偏跟你每天打电话谈工作呢?”
“我是办公室主任,单位大小各类事情都跟我有关系,就算跟我联系多了一点,这也算正常。”
刘莉的一句“不要脸”顿时让秦羽变得沮丧起来,她本想转身离开,可一想到这个时候走了,更给刘莉留下了把柄,便强忍着委屈留了下来。
“你觉得正常吗?看来你还真是不要脸。我叫你一声妖精一点都不算过分,不是妖精哪来的那么多骚气!”刘莉说着说着突然大声骂了起来。
正在这时,服务员端着两杯刚刚磨好的咖啡走了过来,她听到刘莉劈头盖脸地咒骂秦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咖啡立刻转身离开了。
秦羽哭着站了起来,此时整个咖啡店的顾客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她俩,就连浪漫的音乐声似乎也被刘莉粗鲁地打断了,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跟张一帆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俩有矛盾不要找我撒气,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之前是同事关系,以后就是陌生人的关系!”秦羽一边哭一边咬着嘴唇说道,心里却像伸进去了一双大手,残忍地将她的心脏撕成了两瓣。
“你哭什么?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吗?”刘莉目光锋利地盯着秦羽,恶狠狠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