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挂断电话,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气恼地坐在椅子上,开始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真正让她气愤的并不是秦爱兰让她相亲的事情,而是她对待秦爱兰的态度。她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怒火感到愧疚,越是愧疚,就越是生气。
曾帅原本以为秦羽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像刺猬一样,为了假装出一幅高傲的模样,变得张牙舞爪。今天见识了秦羽对待自己母亲的态度,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秦羽浑身上下长满的刺,并不是为了与自己不喜欢的人保持距离,而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摘掉面具,放下伪装,表露出最真实的自己。秦羽的尖锐,与其说是一种表面的强势,不如说是一种伪装的脆弱。
看着秦羽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的肩膀,曾帅的心底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一种淡淡的怜惜,又好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心脏周围渐渐地衍生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疼痛。
他心底一池波澜不惊的湖水,突然被窗外的微风吹起的层层涟漪,那些细小的水纹像莲花一样徐徐散开,让他坚硬的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虽然曾帅知道秦羽现在满腔怒火,就像一颗已经点燃了的炸弹,随时都会爆炸,但他还是像革命烈士***一样,英勇无畏地朝着枪口走了过去。
“要不要喝点水降降火?”曾帅说着将手里的矿泉水故意在秦羽脸前晃了一下。
秦羽阴沉着脸,转过头朝曾帅狠狠地瞪了一眼,没好气地说:“走开,别惹我!”
“哎呀,我的大小姐,谁敢惹你呀!你现在就应该照镜子看一下你那张脸,简直要吓死人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才惹你。”
“你一个大男人,话怎么那么多?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秦羽尽量克制着自己心底即将喷发出来的怒火,她不想再把自己的负面情绪随意地发泄给身边的人,何况曾帅只是一个令她讨厌的同事,她总不能像对秦爱兰一样对曾帅肆意妄为。
“是没有人把我当哑巴,不过总有些人当我是空气。哎,秦羽,你说这过分不过分,我这张脸岂不是白长了?”曾帅努力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故意逗秦羽开心。
秦羽懒得再搭理曾帅,重新走到窗户跟前去看张一帆洗车,可是她走过去时,张一帆恰好开着车下村去了。
秦羽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突然又想起了刚才对秦爱兰说的话:“你能为了自己爱的人放弃一切,我就不能坚持我的爱情吗?”
“这份爱情我究竟能坚持多久呢?究竟会天荒地老,还是会昙花一谢?”不知为什么,秦羽突然变得有些伤感。
“哎,秦羽,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呀?”曾帅像变魔术一样,突然站在秦羽身后。
“关你什么事?”秦羽冷冷地回答。
“当然不关我的事了!不过我听到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你要坚持你的爱情,就有点好奇了,你这种像仙人球一样,浑身上下长满刺的女孩,究竟谁敢喜欢你呀?”
曾帅的这句话恰好刺痛了秦羽,她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窗户前,看着满院盛开的蔷薇花,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千万别当真!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喜欢你的人肯定特别多……”曾帅很想接着说:“就像我一样!”但还是拼命忍住了。他看着秦羽不断滚落下来的泪珠,有些惊慌失措,心里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耳光。
“没事!”秦羽轻描淡写地说着,抬起手指随意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转身朝自己的椅子走了过去。
秦羽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坐在椅子上便开始认真地工作起来,她正在统计一个报表,手指灵巧地按着计算器的按钮,计算器里不时传来一个女人毫无感情的语音提示。
现在换成曾帅站在窗户前发呆了,他既为自己把秦羽惹哭而垂头丧气,又为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心有余悸。曾帅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第一次和秦羽见面,就忍不住和她抬杠,每次看到秦羽被自己气的火冒三丈,就忍不住窃喜起来。直到现在,他才恍然明白,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吸引秦羽的注意。
正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洒满整个院子,连树影似乎也畏惧那刺眼的光线,奄奄一息地缩成一团,躲在了树干下面。
镇政府院子中央的圆形花坛里,盛开着成片的蔷薇花,有的是淡粉色,有的是玫红色,它们毫不做作地盛开着,随风轻轻摆荡起来,像荡秋千的少女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一只白色的蝴蝶在蔷薇花丛中间飞来飞去,时而停下来落在一朵花瓣上,闻一闻花的清香;时而又翩翩起舞,像一片羽毛一样轻柔地拂过翠绿色的叶子。
曾帅扭回头看着一边按计算器,一边不停地在纸上写来写去的秦羽,心底的湖水像被投进去一块石子,瞬间荡起了许多翻卷的浪花。那些浪花随着曾帅的心跳有节奏地跳动起来,就像一场微型音乐喷泉,在曾帅心底偷偷跳跃起来。
许多时候,爱情就像一场意外一样,来的猝不及防,当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甚至在全然未知的状态下,它已经势不可挡地出现了,并给你的生活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你人生的列车彻底改变了轨道,不管前方是繁花似锦、一路顺风,还是万丈深渊、荆棘丛生,你都只能义无反顾地朝着未知的旅途继续前进。
从这一刻起,你只能以探险家的身份去面对生活,爱情带给你的究竟是惊喜还是惊险,都将成为你不得不行走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