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亮气喘吁吁地站在高亚青面前,有些责备地说:“你怎么把手机关掉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高亚青茫然地掏出手机,才想起来,她接听徐立亮电话的时候,手机只剩下了百分之一的电量,便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忘了告诉你了。”
徐立亮看着高亚青心不在焉的神情,不用问都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试探性地向高亚青身边靠近了一步,小声说:“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懂得打个出租车回单位,一个人走在公路上,多危险啊!”
“没事,我就是想一个人走走。”高亚青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
“你想走可以告诉我,我陪你一起走。你一个女生,这么晚走夜路,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哪有那么多坏人!”高亚青强颜欢笑地回答。
“你累不累?现在还想走吗?累的话我打电话叫辆车过来,不累的话我再陪你走走,省的你今天没走够,下次又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徐立亮说着伸出手,示意高亚青把她的手提包递给他。
高亚青极不自然地将手提包从左手换到右手,神情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提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徐立亮总能用一些细微的动作打动高亚青,就像试图帮她拎包一样。高亚青想起了关天宇,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就像爱生命”一样的男人,从来不肯帮她拎一下包。每次走到大街上,她看到其它女孩的包拎到旁边的男朋友手里的时候,高亚青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
她也曾尝试过几次,让关天宇帮她提一会儿包,关天宇却极不耐烦地说:“你们女人就是麻烦,非要出来逛街还不想自己背包,我一个大男人提个女人的包像什么样子?”
有时候,失望就是在无数件小事中积累而成了。关天宇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彻底培养了高亚青独立自主的能力,她不再渴望他会帮她拎包,也渐渐养成了任何事情都不依赖男人的习惯。
这个习惯究竟是好是坏呢?和关天宇在一起的时候,高亚青觉得是好的,至少她不再因为他的粗心大意而感到委屈和难过。可是当她和徐立亮在一起以后,她又发现这个习惯一点都不好,好多次,徐立亮想帮她做一些事情,她都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这让徐立亮很失落。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了,生气地说:“你什么都不让我做,我想帮你拎包,你说你自己提得动。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你非要把钱一分不差的还给我。你电脑坏了,我想帮你修理,你说你自己可以学着重新做系统。甚至,你宁可吃力地把一桶水提到三楼,都不让我帮你一下。你什么都不让我做,我不知道我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难道只是名义上的存在吗?”
徐立亮的话让高亚青也很苦恼,她想不明白她究竟哪里做错了,竟然让徐立亮第一次冲着她发火,难道一个女孩子独立自主错了吗?
直到有一次她在百度上看到了一篇文章,那个自称是两性情感专家的作者说:“作为一个女人,如果你什么都会自己做,那你要男人做什么?对男人而言,他的存在感,往往来自于女人对他的依赖性,依赖性越强,他越觉得心满意足。”
在做徐立亮女朋友以前,如果看到这样的文字,高亚青一定觉得嗤之以鼻,甚至会把这种观点当成歪理邪论束之高阁。可是现在,高亚青却觉得这个作者不愧为两性情感专家,竟然理解的如此透彻,她想了一个星期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却被这短短的几句话指点了迷津,让她瞬间有一种终于冲出浓雾,撞见阳光的感觉。
初春的夜晚十分寒冷,虽然高亚青身上穿着徐立亮的外套,却依然冷的瑟瑟发抖。在凝重的夜色中,高亚青努力地伪装着自己,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变成了舞台上众人瞩目的小丑,必须通过黑暗来保护自己不受到任何人的嘲笑。
此刻的的高亚青,心中的思绪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此起彼伏,她还没有从关天宇营造的悲伤中彻底清醒过来,一边麻木地朝前走着,一边心里默数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四十五颗。”
“阿嚏!”走在旁边的徐立亮突然抑制不住打了个喷嚏,高亚青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不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这条漆黑无比的夜路上。
高亚青犹豫着伸出手在徐立亮的胳膊上摸了一下,发现他竟然只穿了一件棉布衬衫,陪着自己走在寒冷的夜色中。高亚青连忙脱掉外套,不由分说地给徐立亮披在了身上,嗔怨地说:“我以为你穿的是保暖衬衫呢,没想到你竟然穿着一件单衬衫。你快把外套穿好,不然一会儿感冒了。”
“没事儿,我不冷。我心热的很!”徐立亮边说边取下外套,重新给高亚青披在身上,一边扣纽扣,一边说:“你别嫌弃,我今天刚换的衣服。”
当徐立亮的手接近高亚青脖颈的时候,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他手指上散发出来的热度,那一瞬间,她的整颗心突然变得温暖了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跟关天宇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却同样让高亚青的心偷偷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走到一半的时候,一辆面包车从他俩跟前迅速地驶过,大约开出五十米后,又缓慢地掉头,重新返了回来。
“这辆车想干什么?”高亚青立刻提高了警惕。
徐立亮看着迎面开回来的面包车,也下意识地往高亚青身边靠了一下,准备随时保护她。
“你俩打算去哪里?”司机把车停到他俩身边,摇下半个车窗,声音洪亮地问道。
“塔卡镇!”徐立亮也大声地回答道。
“上车吧,我捎你们一程。”司机边说边落下了开门锁。
“不用了,我们再走一会就到了,谢谢你!”高亚青礼貌地回答着,心里却充满了顾虑。
“你们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这么晚了,路上车越来越少,我家正好也在塔卡镇,只是顺路捎一下你们。”
“怎么办?坐不坐?”徐立亮征求高亚青的意见。
“那就坐吧!”司机的诚意打动了高亚青。第一,她已经步行走了两个多小时,确实筋疲力尽了;第二,她想如果再继续这样走下去的话,徐立亮明天一定会感冒。想到这里,高亚青率先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