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鲁师范大学的校门隔着两条街的地方,走过的十字路口,再路过的日本料理店,有一栋毫不起眼的小楼。
几乎没有什么装修,也无牌面。
平淡无奇。
可当你走进去的一瞬间,无数的争吵、嚎叫、撕扯杀戮、好友之间的爱恨情仇、还有隐藏在社会生活的戾气、怨愤全都扑面而来。
先不要误会。
这里是网吧。
“打团,打团了。”
“等会,我先刷个蓝buff。”
“我靠,草丛躲着人,救我!救我!快救我!”
陆生看了一眼躺在地面的那具尸体,不经意露出一丝微笑,然后一声不吭地把人头收掉,操纵着人物向其他地方赶去。
“你要是早点来,我就不会死了。”卢俊义有些难受。
“我刚刚在打野怪,没看见。”陆生面无表情地回复道,捏了捏鼠标,然后假装重新投入游戏。
卢俊义也不好说什么。
等到复活时间结束,五个人便很快一起继续游戏。
呵。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陆生勾了勾嘴角。
他是故意的。
陆生挺讨厌卢俊义这个人的,老是对外故作豪气、广交狗友,花钱大手大脚,而且还找他们借钱。
虽然金额不大,但总是忘记还。
因为住在同一个宿舍,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如果有机会能在游戏坑一坑他,陆生也不介意。
只是次数不能太多,要不然容易被他发现。
一局一次吧。
陆生稍微瞥了他一眼,也算是为自己的那些外卖报仇了。
“继续上分。”
“别呀!你们好坑呀。”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继续玩着,脸上丝毫没有褪去兴奋的感觉,他们已经约好今天晚上要一起通宵。
一把。
两把。
...十把。
随着游戏一把接着一把的过去,时间也越来越晚。
时针指向了凌晨两点钟。
在这个时间点,这半个地球的大部分人都应该睡着了。
“今晚六连胜,我玩的溜吧!”卢俊义大声叫嚷。
旁边的人连忙拉了他一下,示意不要吵醒对面睡着了的成年人,卢俊义推开他的手,很有气势地拿起桌上的饮料痛饮了一番。
“你玩菜的一笔,还好意思吹。如果不是我干翻全场,这把你能赢。”有人反对了。
“我看还是沾了五排的光,这个点可没有战队在玩。”
“那不是沾了陆生的光。”
说的人拍了拍陆生的胳膊:“陆生以前可从不出来玩的。”
陆生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他的脸色有点发白。
“陆生,陆生,怎么了?”
推开用力拍打自己的手掌,他摇了摇脑袋,感受下身体状况,然后面色难看地说道:“我太困了,想睡觉。”
“再玩儿会呗,今天说好了要一起通宵的。”
“不行,太难受了,再不睡觉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陆生咬着牙摆手,冷汗把他的后背浸湿了一片。
“好吧,你趴在桌子上睡会儿,我们先玩。”
陆生脑袋昏沉,胃里难受,想要趴下来休息。
但还没休息多久,就听着其他几个人吵闹的声音,只觉得头疼。
他站起来:“我先回宿舍了。”
“大门都关了,你怎么回去?还是在这里睡一觉吧。”说这话的人,现在眼睛还看着电脑,手里不断按动着。
“我翻墙进去。”
陆生见他们把注意力都投入游戏了,没有人理他,便一个人摇摇摆摆地离开了位置,因为实在不舒服,所以连电脑机子都没下。
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卢俊义还在大声嚷嚷。
陆生离开灯火通明的大厅,一个人摇摇摆摆地踏入了黑色的街道,这个时候的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店面也都关了,只剩下路灯还亮着。
吸了口外面的新鲜口气,头脑稍微清醒了些。
但身体依旧觉得难受,好像有一股恶意不断地从心底涌了出来,然后变成一股鼓胀的毒气从脾胃里一直钻到脑子里。
陆生只觉得眼皮沉重无比,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如果不是脑子还绷着一根弦,只怕现在已经躺在了地上。
不行,这里还不能睡,他告诉自己。
然后摇摇摆摆,跌跌撞撞。
走过街道,穿过两条马路,循着记忆来到学校后面的围墙。
这个地方是一片花圃,树木、植被,虽然陆生从来没有来过,但记忆中听过别人逃学的聊天,他完全知道该怎么做。
陆生看着围墙,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踩着无数人踩过的小山包,往上轻轻一跃,然后用手勾着最上面的砖头,接着抬脚上踩住一个小坑,翻身向上。
等他骑在墙上、离地两米的时候,陆生稍微休息了下。
呼,吐出一股浊气。
他慢慢地探身向下,用悬空的脚底试探。
半分钟后,脚上就有了感觉,一张凳子顶在了他的下方。
陆生踩着凳子蹲着向下。
因为强行打起的精神持续时间很短,而现在混沌和朦胧又重新出现在双眼之中,所以他不得不将动作很慢。
直到过来一刻钟左右,陆生的双脚才再次脚踏实地。
现在距离宿舍大概就只有一个校园的距离了。
宿舍与围墙的位置相反,处于最东端。
不过,剩下的时间可以慢慢地磨,不用太着急。
于是,陆生晃过花园,晃过教学楼,晃过操场,爬过培训楼,最后慢慢地走到宿舍的大门前。
这段时间,卢俊义他们大概又开了四把。
“杀呀,先打对方的后排。”
“马上等我技能。”
“对方给我上了一个负面诅咒,有没有加血。”
而陆生则因为害怕宿管还在,绕远走了小通道,然后一步一步地挪过走廊,最终来到自己所在的宿舍门前。
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现在正是周末,大部分人都回家了。
可能因为走的时间太长,陆生感觉身体更难受了。
他嘴角抽搐,身体抖得厉害,眼前可以说是一片模糊,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另一只忍着难受脱下鞋子。
然后爬上床,轻轻躺下。
睡一觉,只要睡上一觉,就会好受了。
陆生喃喃自语:“反正自己只是太累了,毕竟从来没有通过宵,所以才会这样,只要休息时间够了,自己就不会难受了。”
“以后,以后再也不和他们鬼混了。”
说着,他的眼睛便闭上了。
切断了现实世界的联系,个人主观陷入了黑暗。
外界的一切影响不到他、也联系不到他,在这个地方,他可以安全、轻松地把神经元完全地交给身体本身来掌握,让身体的自愈功能来恢复过渡透支的精神。
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寒冷、狭隘。
不详、无情、寂静。
很快,陆生苏醒在一个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