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么看?”最后的一件拍卖品尘埃落定后,宁宣依旧没看到《百岁朝歌图》面世。
“我想……秦公子应该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千匡子转眉低诉,不骄不躁。
宁宣的目光更加阴沉了几分,望向不敢与他对视的秦枫,一股气压疯狂袭来。
秦枫也没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明察,秦枫之前真的得到消息,《百岁朝歌图》就在天觉商会。”
“那现在你该如何解释?”宁宣阴沉不定的问道。
“莫不是,天觉商会私下藏拙……”秦枫实在承担不起煊武王的怒火,索性将矛头引向天觉商会。
一直静观事态发展的千匡子像是看穿他的想法,“天觉商会乃帝都第一商会,若当真得此画,必将大肆宣扬!在下很好奇,连王爷都未闻丝毫风声,秦公子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果然如外界传闻,千匡子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必然是直击要害,一语中的。
秦枫哪里有什么得不得知,一切不都是由张砌那个小子胡说的!他在心里早把张砌恨的牙痒痒了。
眼看着煊武王就要发作的样子,秦枫赶紧自救道:“殿下可曾记得,这天觉商会的掌权人正是温家独女温疏晏,这个女子与太后之间的渊源颇深……”
余光瞧见宁宣眼皮抬了一下,他继续说道:“遥记六年前,大皇子平昭王还在世时,温疏晏与大皇子之间的关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人一同出入皇宫内院也是常有的事,就连太后的寝宫恐怕也是没少去拜见。”
“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想告诉本王什么?”千匡子没有说话,宁宣更加不耐烦,“温疏晏是何等人本王不感兴趣,她与太后的关系如何亲密本王也管不着,一个商女而已,再怎么蹦哒也成不了大事!”
“现在你只要告诉本王,百岁朝歌图究竟在哪?”他的耐心已经快被秦枫消磨殆尽。
秦枫正在头疼间,千匡子却在这一刻开口:“想必秦公子的意思是,温疏晏已经将百岁朝歌图送给太后了?”至于秦枫左顾而言其他,他却是笑笑不语。
秦枫直起身,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先生所言正是!”
只有这样说他才能将欺瞒煊武王的责任脱得一干二净!
就在他默默感谢千匡子替他解围时,下一秒却是脸色大变。
“既然秦公子这么有把握,王爷不如叫来温疏晏,一问便知!”千匡子看着他憋到发红的脸色,似笑非笑。
他哪有那么好心替他解围,原来是有下招等着他。
秦枫并不确定百岁朝歌图是否在天觉商会出现过,他原以为随便找个莫须有的理由便能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奈何千匡子实在难缠,早知道他就不做这趟差事了。
千匡子的话量很重,只要他开口宁宣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只见宁宣招一招手,从暗处走出一个侍卫。
“去请温会长来。”宁宣对着那名侍卫下令道。
“不可!”千匡子立刻阻止,“温疏晏此女在下听过,王爷要想让她据实相告,还需以礼待之。”
“依先生之言,本王该如何做?”宁宣请教道。
“王爷亲自求见。”千匡子一语敲定。
宁宣峰眉一凝,“先生当真觉得有必要?”他堂堂一介王爷,要他亲自去求见一个商女……
千匡子点头微笑。
宁宣是无比熟悉这个笑容的,一旦他露出这般郑重的笑容,那必然是对此事的看法已定。
“就依先生所说……秦枫,你先去替本王通报一声。”宁宣对一侧的秦枫说道。
“啊……我,”秦枫用手指着自己,神色为难。
“怎么?秦公子先前来找王爷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吗?”千匡子似狐狸般的眼睛紧紧锁定着他,“怎么这会儿,倒迟疑起来了?”
听见千匡子如是说,宁宣如炬的目光也转向他。
秦枫被两道目光盯着,顿时觉得浑身很不自在。他只好起身,硬着头皮拱手道:“请殿下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秦枫急匆匆地出了厢门,千匡子见他走远,才向宁宣证实心中所想:“王爷想让秦枫为己用?”
以他的眼色不难看出,王爷对待秦枫已是宽容,否则以煊武王狠辣的性子,断不能容忍欺骗过他一次的人。
“秦枫……本王倒是无所谓,不过他的父亲秦会,本王是一定要争一争!”
“右相秦会?”千匡子听出他言语中的决心,提醒道:“王爷不是怀疑他是八皇子的幕僚吗?”
宁宣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老八今年才十七岁,尚未封王。往后的路是安顺还是坎坷,秦会心里没点数吗?”
既然宁宣主意已定,作为谋士,千匡子心中明白,他的用处就是帮助王爷徐徐图之。
他思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王爷想让秦会倒戈,还需一个契机。”千匡子眼中精光一闪,“一个让秦会对八皇子彻底失望的契机!”
宁宣眼中光芒乍现,“先生似乎有主意了?”
千匡子笑而不语就是最好的回答。
拍卖会结束后已近亥时,秦枫出了五号厅后,径直来到八皇子和张砌所在的二号包厢。
“谁?”张砌听到门外有动静,一声喝问。
“是我!”秦枫低沉又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张砌前去打开房门,果然看到门外的秦枫,只不过他看上去比之前更加颓废了一些。
张砌蹙眉询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面愁容的样子?”
秦枫一听见张砌问这个就来气,“你还说呢!还不是你……我就是信了你的邪,你让我空口白话的把两位皇子骗来也就罢了,可你说的百岁朝歌图呢?”秦枫越想越不岔,“从头到尾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张砌抿唇不语。倒是八皇子宁斐出声替他解了围,“好了。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有意义……”
秦枫苦着脸抱怨道:“八皇子,不是我要追究……是现在有人要追究我!”
“这事闹大了,煊武王是个什么性子八皇子你还不清楚吗?现在他非要我给个说法……”
秦枫将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了他们听。
张砌听完后,脸色大变:“这个千匡子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我怀疑他早就知道了百岁朝歌图在天觉商会!”
“那他为何还要让秦枫和温疏晏对峙?”八皇子宁斐不解的问道。
张砌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这也是他觉得疑惑的地方。
秦枫向八皇子禀告完这件事后,又折身去了会长室。
温疏晏的门外,秦枫动手敲了敲房门,“在下秦枫,求见温会长。”
房门打开,付珞儿做出请进的姿态。
秦枫稍一晃神,没想到区区一个婢女都生的如此娇俏。
那外界传闻美若天仙的温会长将是何等面貌?
温疏晏向来以面纱示人,此刻也不例外。她端坐在椅子上翻着账目,见秦枫走进来,起身相迎:“秦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对于秦枫的身份,她早已知晓。
右相秦会的独子,自然需要以礼相待。
秦枫似是因为那层面纱而感到惋惜,不能一窥温疏晏的美貌。
“不瞒温会长,其实在下是代煊武王前来。”秦枫拱手作辑,道:“煊武王此刻正在天觉商会,王爷特意命在下先来知会一声,稍后会亲至温会长这里。”
温疏晏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有些好奇的自语:“疏晏一介商人,莫非是哪里得罪了煊武王?”
秦枫连忙摆手,“温会长严重了。”就着那层面纱下的容颜解释道:“先前有过传闻,百岁朝歌图为天觉商会所得,所以王爷才想见见温会长。”
温疏晏露出了然神色,“是这样。”
秦枫见温疏晏没有反驳,立刻追问道:“那百岁朝歌图为太后所爱之物,既然在温会长手里,想必是要留着博太后一笑了?”
秦枫一言一行,皆在逼她承认百岁朝歌图为她所得。
她轻轻一笑,并没有因为秦枫的话失了方寸,“秦公子何以肯定,百岁朝歌图就在疏晏手中呢?”
这……他也不能肯定,只是眼下无论真假,他都必须要想办法让温疏晏承认。
“温会长是聪明人,如果王爷认定了此图在你手里,那么无论真假,天觉商会都免不了一场人祸!”
“秦公子这是在威胁疏晏吗?”
秦枫耍起了泼皮无赖的面资,“没错!温会长可以这样理解!”
“那依秦公子所言,疏晏该如何避免这场无端的锅事呢?”
秦枫见温疏晏被自己唬住,“如今只有,将祸水往太后身上引。只要温会长到时候说,百岁朝歌图已经献给了太后,煊武王自然无话可说。”
温疏晏浅浅一笑,说不出是何意味:“倒是个好主意。”
屋门紧闭,温疏晏卸下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珞儿,一会煊武王来了,你代我见他。”她将面纱递给付珞儿。
“小姐,你真打算按照秦枫说的做?”付珞儿露出疑惑,她不懂小姐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温疏晏悠悠叹出一口气:“皇室的肮脏远远出乎我所料,秦枫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煊武王是个狠辣的主。我若不据实相告,只怕他掘地三尺也会将我这天觉商会翻个底朝天。”最重要的一点,是宁清秋并不赞同她的做法。
她原本的打算是请允清王陪她演一场戏,让煊武王和五皇子鹬蚌相争,只是,他似乎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