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尘端坐在桌前,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上也只是稀稀疏疏的几行文字。
他是一个上班族,一个机关的普通的一个办事员,只有简单重复的工作和一眼就能看穿的未来。
他有些懊悔自己在最该读书的时间没有认真的读书,却将大部分的时间去寄托于文字上,以为文学是自己的未来,但是缺少了现实的基础,文学不过是没有根基的浮萍,无法自主。
“曾一尘,又在上班用公家电脑干私活,还想不想混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科长进来了,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文字,不由分说就呵斥起来。
“科长,何必那么认真呢,我们科能有多少的事情做,都是一些伺候人的活,什么叫私活,那些上班露个面就出去干私活的人那么多,你怎么没看到呢?”
“别的科室我管不着,但是在后勤科我还是科长,当一天的科长,就要管好一天的事,”科长一脸的正气凛然。
曾一尘不屑的小声嘀咕:“不就一个后勤科嘛,一个科长,一个科员,说出去让人笑话。”
“你说什么?”科长年纪大耳却不背。
“没什么,我说您是最我们单位最负责任的科长,一生正气,两袖清风,是我们大家的榜样!”
科长知道是曾一尘在忽悠他,仍是语重心长的开导:
“不是我说你,一尘,论年纪,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了,有些话该给你好好说说了,你说你好不容易进了这个单位,虽然说工资少点,但是不愁吃喝啊,多少人盯着你这个岗位呢,你一没背景,二没文凭,莫非还想选择岗位,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叮铃铃……”下班铃声响起。
“科长,下班了,拜拜了您!”
曾一尘话音一落,身子已经窜出了办公室,身后传来的是科长的叫唤声。
走到街上,他一直在反思自己,近而立之年,还是如此无为,却又是无法改变,现在是被迫陷入和自己的志趣相冲突的庸碌无为的生活中,作为一种姿态或者是一种象征,他也只有借助另一种恶习,以玩世不恭的混日子呈现自己。
科长的好为人师让曾一尘忿忿不平,如同那些表面相敬如宾白头到老的人,年轻那阵时谁知道他们不曾同床异梦暗地里偷香窃玉,只是青春已过红颜已老移情别恋不再容易罢了。
可恨的是年老的时候反而向后辈大谈爱情忠贞不渝道德观,虚伪透顶。
他曾一尘就甘愿如此平淡的过一生?才不是呢。
他要让所有认识他的人看到他绝对不会这么了此一生,一定会有新的作为。
尽管他痴迷自己的文学梦,如今也仅仅是痴迷而已。
他突然有了一种离开的冲动,离开那个让他一眼可以看到生活的尽头的那种生活,去寻觅一种有着无数选择机会的,可以让满足自己内心的各种梦幻般的人生。
内心澎湃,他转身就想往回跑,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音和一股刺鼻的橡胶味弥漫在空气中,曾一尘扭头看去,一辆满载泥土的货车迎面冲了过来,看着眼前巨大的迎面而来的车头,脑子里顿时闪现一首诗:壮志未酬身先死,卧槽,真不甘啊!
……
当曾一尘有点知觉的时候,意识依然是恍惚,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似乎多了一些黑影和轻微的嘈杂声音。
一个声音在曾一尘耳边响起:“一尘、一尘,感觉怎么样了?”
曾一尘感觉胸部剧烈的疼痛,想起身但是却动弹不得,他想极力睁开眼睛,想看清眼前的景象,但却还是什么也看不到,眼皮努力的挣扎了几下,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不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曾一尘眼睛渐渐的睁开了,眼前朦胧的出现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曾一尘想仔细辨认,但是脑袋一阵空白,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到底是谁?
“一尘!”那个女子在叫曾一尘,曾一尘的思绪一直处于混乱的状态,怎么也想不起眼前这个人是谁?
曾一尘纠结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无法流露出任何表情,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在眼前,因为他记忆力根本就没有这个女子。
“一尘你醒了,一尘醒了,”那个女子兴奋的叫了起来,一起身就往外跑,曾一尘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这样的环境似曾相识,白色的标记,是医院!
这样的记忆似乎还残留于脑海里,很快,跑进来了几个人,还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他们在不停的忙碌着,进来的这些人在曾一尘的眼里却是那么的陌生,曾一尘绞尽脑汁的回想着,他们究竟是我什么人?我在哪?
但是什么印象也没有,脑袋就是一片空白似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老三,你可终于醒了!”一个上点年纪的穿深色旗袍女人有点哽咽的说着,这是曾一尘的母亲何萱,她不停的用手擦拭着眼角,曾一尘想说什么,但是一直开不了口,旁边的一些人也在不停的叫唤着什么,曾一尘也听不清。
一个很有气场的高个男人是曾一尘的大哥曾亦凡,他站在曾一尘的床头,说:“一尘,你不知道这几天,家里人都担心死了,你都昏睡了一夜了,妈一直在医院守着,说什么也不回家,现在你总算是醒了。”
曾一尘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嘴张不开似的,也无法说出什么话来,只能很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有兴奋的,也有喜极而泣的,他只是意识到了他所在的地方是医院了,但是他们究竟是我什么人呢?
“这是哪?”他茫然的环顾四周有些吃力的问。
坐在床沿的母亲有些意外的看着曾一尘说:“老三,你怎么了,这是医院,你中枪受伤了,在医院昏睡了一天了。”
枪伤?不是被车撞的吗?曾一尘糊涂了,自己真的被车撞懵了,怎么还中枪了?胸前的撕裂感,让他禁不住低头看,一圈白色的绷带围绕自己的胸部缠绕着,蹦得紧紧的,以至于想起身就一阵剧烈的疼痛。
看着眼前的陌生的人和环境,医院还是印象中的医院,比起明江人民医院有似乎简陋了一些,眼前的几个穿着也不像自己见过的,还有穿旗袍的,曾一尘印象中只有表演才会有人穿着旗袍,生活中穿旗袍的女人很少见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你是曾一尘,是在医院,你受伤了,抢救了一夜才脱离危险的,你想不起来了?”那个眉目清秀的女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说。
“是中枪?不是车撞的吗?”
“是中枪了,真是太危险了,我是你姐姐曾伊敏。”
“姐姐……?”曾一尘喃喃自语,他一直在努力的回想,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究竟去过哪,怎么会在医院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现在是哪一年?”
“1944年,民国33年。”回答她的是曾伊敏。
抗日胜利是1945年9月3日,这是历史老师教的,莫非现在还是抗战时期?
自己难道是穿越了?他们究竟是我什么人?他感觉脑子一阵疼痛,不一会就感觉眼前一阵的馄饨,失去了知觉,进入了梦乡似的。
梦境中,一个黑影向他走来,曾一尘努力的睁大眼睛,但是依然看不见。
曾一尘在一片草原上迷茫的走着,眼前是一片绿草,高低不一的杂草冲刺着整个四周,他茫然的看着,不知道向那个方向走。
突然一片黑云瞬间覆盖了下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腿脚有些发软,身后突然一束强光射了过来,眼前出现的一个悬崖,但是他的脚怎么也抬不回来,身体软绵绵的瘫了下去,径直坠入深渊。
猛一怔眼,曾一尘回到了病房,白色的有些刺眼。
一个穿白大褂的用小手电查看了一下曾一尘的眼睛瞳孔说:“他可能是失忆了,胸部中弹不足以导致记忆丧失,可能是他中弹后摔倒伤及脑部所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