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伦先是称赞李靖一番,又把话题转向了下注。
封伦视财如命,自然对这场胜负十分上心,又问李靖道:“药师,既然小韩柱国与你是表亲,想必相熟之深,怎会长他人志气啊?更何况,小韩柱国武艺精湛,扬名南衙十六卫中。可这明威将军他……”
李靖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封大人一定要信鄙人,虽然尽人皆知小韩柱国之勇武威震南衙,可明威将军也并非坊间谣传是个绣花枕头。鄙人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封伦闻听此言,这才把心中大石落下。
少时,鼎沸的校场之上逐渐变得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转向了擂台之上,原来是两位主角登场了。
韦韬世依旧是四品武官的打扮,头戴武弁冠,身穿绯罗袍,足蹬虎头靴。肩上扛着六通大宝槊,一脸悠然自得,给人一种莫名的自信。
不少十六卫的将校都纷纷对其指指点点,皆言韦韬世这是故作镇定罢了。
杨侑虽然支持韦韬世,但心中还是没底。故而转头问向韦桃符:“老将军,韬世他当真能赢?”
此时的韦桃符须发已然修剪整齐,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亦是收起往日不正经的姿态,彬彬有礼的一欠身,施礼道:“殿下请放心,十拿九稳。”
再往后一排是御史大夫杜淹父女,杨侑帅案的右侧是卫玄、封伦等文官,左侧是屈突通兄弟以及南衙十六卫的众武将。而外围站着的皆是十六卫各营的中、低阶将官,再往外才是卫士们。
虽然规制最大的左右骁卫跟杨广随驾去了江都,但剩下的也有两三万人呢。
杜淹能坐在杨侑身后,以为近臣,也是沾了韦桃符的光,自然也不太抵触这个老疯子了。
此时,杜槿低声说道:“父亲,我可告诉你,输了可别怨女儿没提醒您。”
杜淹这次下注也是够纠结的,他当然希望韦韬世能赢,可暗地里却买了韩世诏。
杜淹抚须而笑道:“哈,那为父也提醒你,这次你要输了,再向为父要例钱,可分文没有啦!”
名门望族都会每月给族中成员类似零花钱的费用,叫做“月例”。
杜槿一撇嘴,说道:“哼,那父亲就等着输钱吧。”
而此时校场之中再次响起了喝彩之声,呐喊声响彻天地,其中亲卫府喊声最为响亮。而这也是很自然的,别说亲卫府,其他卫府也一样,毕竟跟钱有直接关系。
只见那韩世诏披挂整齐,头戴闹龙银盔,身穿鱼鳞银甲,内衬大红袍,腰横虎皮束带,足蹬炼银马靴。手中提着的,赫然是伏虎凌风刀,整个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这一身行头,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上柱国韩擒虎。
老将韦桃符可是不少跟韩擒虎打交道,乍一看这韩世诏,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像,可真像!”
不光韦桃符,不少见过韩擒虎的文武,纷纷挑指称赞,皆言虎父无犬子。
再看擂台上韦、韩二人,朝代王杨侑躬身施礼之后,互相抱拳拱手,战事一触即发。
韦韬世将几乎三米的长槊一横,说道:“韩将军,请了!”
韩世诏也不赘言,攥紧伏虎刀,纵身便杀向了韦韬世,顿时朵朵刀云环伺韦韬世周身。
韦韬世顿觉极其强横的压制感袭来,自是不敢怠慢,运起九牛二虎劲贯于六通大宝槊之上,全身着力的扫开伏虎刀,为的便是让韩世诏明白论力道,自己可不比他差。
果然,刀与槊相交,发出震耳的金铁合鸣之声,韩世诏暗赞韦韬世巨力,怕是与裴行俨相比也不遑多让。
仅一个回合,台下武学造诣高者,便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纷纷喝彩。
韩世诏自知这些声音是冲着韦韬世而去的,便再次发起进攻,亦是竭尽全力的劈出一刀。
韦韬世举槊便架,再一次将劈风而来的伏虎长刀给架了出去。
这可让韩世诏大吃一惊,他这全力一刀,意在径直斩断马槊,万没想到,这槊杆竟如此固若金汤,竟能撑得住伏虎的锋利?
韦韬世显然看到了韩世诏的难以置信的表情,便笑道:“韩将军,你可听说过‘木王铁’?”
韩世诏这才恍然大悟,笑道:“铁桦百年之上可称‘王’,而这大兴城中唯一者,定是那飞虎将桃符公的大宝槊!”
韦桃符听后,在点将台兴奋了,暴露本性,高喊:“哈哈,好小子,有见识。你们二人莫耍贫嘴,速速开打!”
而后,校场之中众人随声附和,示意赶紧动手,不要耍嘴。
韩世诏觉得来了挑战,心中战意更是盎然,言道:“末将恭喜明威将军获此神兵,再吃我一刀!”
但见他双手握着伏虎刀来势汹汹直刺韦韬世,韦韬世见状,便知道这是转刀为枪了,即刻准备接战。
理论上来说,伏虎刀与大宝槊的尺寸差距较大,本来韦韬世就占有“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可韩世诏竟然犯大忌强攻,这让韦韬世倍感意外,故而倍加留心。
果不其然,待韩世诏越来越近,速度骤然再次爆发,起中平枪势直刺而来。
所谓,中平枪,枪中王,中间一点最难防。此中所说的“枪”,就是“枪势”。中平枪势易学难精,故而习枪者都会。
伏虎刀平直扎出,快速有力,宛若离弦羽箭之势,将进攻路线变为最短,要的就是一个“快”字。
杨侑虽然武学造诣不高,但这中平枪势他也能看懂,便道:“老将军,世诏为何以刀运枪?如此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韦桃符抚须而笑,为杨侑解惑道:“回禀千岁,这正是韩家刀法的奥妙所在!刀枪转换之间,如臂指使,可使敌人防不胜防。”
杨侑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将门虎子!”
韦桃符又说道:“而能用长刀使出中平枪势,已然难能可贵!而这小子的中平枪势竟然还如此规矩,可见其对武学的认知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