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曹金鹏虽然很饿,但这食欲却是不佳。武振汉知道这人是在担心自己的弟弟,便好言安抚,两人叙了一阵。
“什么,你二人是要去投那王禀?”
武振汉是有些惊呼到,虽然对大宋的历史所知不甚多,但对这胜捷军统制王禀的大名还是知晓的,尤其是此人与那张孝纯联手固守太原府的事迹更是为后世很多人所熟知,史学家们都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言记载之。
曹金鹏有些意外地道:“小官人也知道我那师叔?”
在他看来,这武振汉虽然是很有侠义之心,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只怕连这州府也不知道可出去过,这样人怎么会关注到近千年之外的某个人?
“哈哈,此人乃是王抟之孙,大宋名将也,我虽见识有限,却也听说过,当世豪杰也!”武振汉是一通由衷的夸赞。只是按照时间来推算,这位王禀将军怕是命不久矣。
按照原先的历史轨迹,1126年金人攻宋,西路大军在完颜宗翰的带领下,派大将并有金人“战神”之称的完颜娄室等人横扫太原府周边州府县镇,又派“小战神”完颜银术可带领人马包围太原城。
然而在金人临城之前,作为宣抚司最高长官,大宋枢密使的童贯却先一步逃走,导致士气低落,逃兵遍地。整个太原府合兵不足两万,精锐不足一万,胜捷军五千还被童贯带跑了两千,留王禀手下的只有三千左右。
金人攻城,张孝纯和王禀拼死抵抗,可惜孤城难以为继,太原城已经被宗翰的西路军围困了八个月,大宋的官家所派诸路人马无一人来到,最终城破英雄死,常使后人泪满襟。
武振汉的内心一下子变得复杂,要说这一对曹家兄弟看起来武艺不凡,绝对是厮杀的好手,为保大宋万千汉家子民而去边疆守城,此乃大义之事,但是一想这对鲜活的生命若是去了那里便是永不再相见,他的心又是一阵悲痛。
只见武振汉站了起来,在客厅内来回踱步,要说这金人的西路元帅到底带了多少人马,他并不知道,上辈子看到的很多资料上也语焉不详,据说在六七万左右,而且大部分是奚人、渤海人、辽人,真正的女真人怕只有两三万。
而太原府被围之后,大宋所派的军队何止十万,就单是种师中一路在中山府外围战损了七千人,剩余也有两万多,却在杀熊岭一战全没。至于姚家军,折家军等直接连屁都没放响一个......
武振汉的内心一紧,这该死的赵官家害死了多少英雄豪杰?
还有那些狗屁不懂的文官,整天只知道捞钱玩女人,是大宋武将们去草芥,视那些大宋健儿们如草芥,只顾贪生怕死不说,还要胡乱指挥,不管战争的固有规律,几十万大宋将士,数百万大宋子民.......
啊呸,什么大宋子民,姓赵的那厮也配得做皇帝?汉家人的脸都被他们给丢尽了,汉家子孙被他们害惨了!
武振汉真真切切地做了一回愤青,作为男人,必须是看不起软蛋!
思虑良久,眉头紧锁的武振汉突然是展颜开来,来了这世界已经一月有余,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是可以加加码的,乱世之时,招募英雄豪杰乘势而起,外逐金贼,内伐昏君,岂不妙哉?为何还要等那个什么金手指完全发迹的那一天?
之前在那陈家有好几个人都看自己不爽,自己为什么要执意留下来呢?不就是为了那一口气?
凭什么别人想要我做什么,自己就那么听话,乖乖地去执行?我偏要自己想做的事,让心思不良的人不爽去吧!
“咳咳!”武振汉是清了清嗓子,转过脸来,沉吟道:“你是说那王禀是你师叔?”
“正是,我爹昔日曾拜其父为师,二人也算同门师兄弟,他自武有所成后便投了军旅,而我爹则是回了老家,两人多年偶有联系,只是一月前才收到了他的来信,说是这太原府被金人袭扰,城中兵马虽多,苦无堪战之将,有意叫我爹去投,哪知我爹不应,于是乎我兄弟便偷偷出门,意欲相投,连家中的马都没有取,又绕道行路,故而流落此地!”
这就有点意思了,曹家老爷子既然与那王禀乃是师兄弟,为何那王禀投军,老爷子却回家种田,现在王禀要他投军,老爷子又不干,难道是贪生怕死?
武振汉觉得不像,至少从这曹家兄弟来看不像,贪生怕死的父亲想要教出敢赴军前的儿子,而且是一下子教出两个来,怕是太难了。
见武振汉停了自己言语陷入了沉思,曹金鹏是有些尴尬,仿佛知道了武振汉此时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我爹只说这军中浑浊,故而不允。”
“哦!”武振汉倒是有些吃惊。
这老爷子......见识不凡嘛!
只见他是点点头,笑道:“曹老爷子的话颇有几分道理,如今朝中执宰尽是童贯、蔡京、王黼之流,就是你那师叔也是投了童贯门下,不然哪有现在坐得那胜捷军的都统制?说起来那王禀也是个一心报国之人,甘愿忍辱,不然凭他将门之后,如何能屈居一阉人门下!”
曹金鹏见说是面色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再言语,客厅内又恢复了平静......
徐神医不是白叫的,那曹金鲲吃了药后很快便退了烧,神智慢慢清醒,众人又是一通欣喜。
只是他身子还是太虚弱,不好说话伤神,只得静静地躺在那里,在嘱咐文秀给其喂点水之后,其他人便都是走了出来。
不多时,县衙的胥吏来此登记了两人的路引信息,武振汉留心了一下,那曹金鹏倒是没有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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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柳村,几株连在一起的合抱柳树下,两个老者正在那里吹牛打屁。
“嗨,你知道么,听说那县城内如今出了神医,叫做武振汉!”
“武振汉?这名字好耳熟啊!”
“什么耳熟啊,不就是那永文家的那个娃儿么!”
“啥,你说他,那个被他家收留的野小子?”
“可不就是他,绝对错不了!”
“切,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据说那小子是给那苏知县的一个亲戚开膛破肚治好了肠痈,满县城里谁不知晓,偏偏你窝在这村子里什么不知道,别人说了还不信!”
“我当然不信,尤其是听你说的,我就更不信了,哪里有人被开膛破肚不会死的,你这是戏文里的事吧?”
连个老者一个瘦高,一个瘦矮,两个人叙着叙着便开始发生了争执。
“三叔公,六叔公,恁二老今日个怎么又吵起来了?”
闻说的两个老者都是不再吵闹,只是把脸转向了来人,被称为三叔公上前道:“永文呐,你知道么,你家的那个武振汉如今可是本县的名人呐!”
“什么,名人?”陈永文脸色颇为诧异,最近他一直在替妻舅家里买田,忙得不可开交,即便是进城,那也是去衙门里办理地契事物,根本没有关注县城里的事,现在听到这两个人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便与这位三叔公攀谈了一时,听得是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