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夜色,一个主要交通要道路口,人流、车流熙熙攘攘地,小贩们抓住了这个做买卖的好时候,吆喝声此起彼伏的。
冰儿支起自行车用事先准备的铁夹子夹把十几个用一根绳串好,绑在一棵小树上,毎个铁夹子上夹着样品,每种手套进的不多,进了三四个,几天下来,所剩不多喽。
冰儿想,今天努力一把,把它们卖完了。明天就可以去图书馆去突击英语语法。
冰儿用手压一下脖子上的围巾,嚷嚷着:手套,大冷天来双保暖的手套吧,冰儿看见没带着手套的骑车人就喊着,便宜手套,5元钱一双。
果然,真有几个骑车人买了几双手套,都是把包装袋一扔,就戴上走了。
忽然,冰儿旁边几个卖菜、卖水果的小贩骚动起来,传来嚷叫声,城管来了!小贩推着车纷纷离去。
冰儿听到喊声,也就慌张了,连忙去解绑在树上的绳子,可越慌张越解不开了,原来刚才卖时一拽一拽时,把活扣拽成死扣了。
冰儿大一打工时也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阵势,所以,也慌张起来,心里紧张兮兮的。
其实,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可是,这tmd这一次是“野猪”啊!
一辆皮卡车快速地停在路边,车厢里、驾驶室里跳出七八个“凶神恶煞”的穿着制服的小伙子,冲上来就二话不说抢小贩的杆秤。
有一个城管过来吵吵着,前几天一直和你们说过这里不能摆摊的,今天不客气了。
有一个年轻的城管过来到搬冰儿的自行车。冰儿赶紧摁住了车后架,大叫着:你干吗!我第一次来这里。
年轻城管才不管冰儿的叫声,搬起车子,冰儿拽着车架,两个人就像拔河似得。
冰儿忽然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骑着山地车,自行车运动帽,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
冰儿急了,大声喊着,霍老师,霍老师。
那骑山地车的人噌地刹住车子,扭头回望。看到是那个在校门口的“小贩”,便扭把过来了。
冰儿显然也是被这一阵势吓得哭出腔来,喊着,我不是小贩,我是大一新生,我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霍老师到了跟前,劝住了那个搬车的城管。
冰儿悲悲切切哭着告诉霍志师,我是大一………04级建筑一班的………的周冰心.你看我还……戴着校微呢。
冰儿也是惨淡的一付乡下妹子的打扮,干瘦的身材,营养不良造成枯黄的头发,惟一是清秀的面孔也因当时的窘迫而惶恐得泪痕斑斑。
冰儿蹲在地下,放声哭嚎,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让哭声发出来,那禁不住的泪水串串而泄,哭得浑身设了力气似的。借着这次的发泄也把入学以来的委屈一泄而尽。
霍老师见女孩这样悲伤,正眼盯着方才和冰儿拉扯的年轻的城管,厉声问道,你是不是打她了。
年轻的城管见识到眼前这个高出自己一头的魁梧的“老师”,心里也怵头,忙不迭地说,没有,真的没有,我过来就是把这绳子解下来。
霍达和几个城管说着,她确实是我们学校的新生。
还掏出烟来递给几个城管,说着好话。
几个城管商量一下,其中一个看似乎是队长对霍老师和围观的群众说着,这一块路口特别乱,周围的群众和我们反咉了多次,我们前几天劝解几次没有什么效果,所以今天来行动。这个女孩呢,让她这么走对其他小贩也不公平,这样吧交100元罚款吧让她走,我们出具盖章的收据,这个也是根据市政府颁布的管理办法,也算是看在你老师的面子上。
霍老师忙不迭说,行,行,我们交,回去我们记着一定教育好新生,遵守法规。说着掏出了100元递给了队长,队长说,你给那个女的,一会她会开收据给你。
围观的一位阿姨用手摸着冰儿的肩膀,说,姑娘,别哭了,没事了,你看你们老师多好啊!又转身说着,上个大学不易,还要出来做买卖,几个女士也应和着。
冰儿起身,用手擦拭眼泪。
城管都走了,周围的人也散去了。
霍老师解着树上的绳子,冰儿慢慢地走过来,小声地说,谢谢你,霍老师。我身上钱不够100元,我回去还你的。
霍老师把解下来绳子递给冰儿,笑着说,不用啦,哈哈,我也是建筑系的,正在上研二。
冰儿欢叫着,原来你是师兄啊!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冰儿走了几步,忽然左脚疼了一下,强忍着。
霍老师看出来了,笑着说,你脚上没事。
冰儿忍着说,没事。
霍老师说,别装了,肯定那会撞车时,左脚硌着啦!前面有一个社区卫生所,上点药去。
冰儿说不用。霍老师有点板脸说,既然叫师兄吗,师妹得听喽。
冰儿才觉得脚下“疼”了。
看着冰儿一拐一瘸的样子,便搀扶着冰儿,两人来到了卫生所,替冰儿掀开门帘,又打开门,冰儿脱鞋,霍老师蹲下来,替她脱了鞋,脱袜子,皱眉头,心里想,这个女生怎么这样子,这种偏口黑女便鞋只有在饭店做保洁妇女才穿过,可人家是屋里,外面这么冷的天,还穿这个。
冰儿袜子和左脚踝骨的伤口沾在一起,冰儿咬牙,,还是忍不住地“哎哟”了一声,护士消消毒,又上了药。
霍老师说,你不要骑车了,把车子放在这里,放心丢不了的,一会我们去吃个饭,然后你打车回学校。
冰儿简直象做梦,刚才被霍老师一搀,自已的身子轻飘飘起来,这个样子还是第一回吧。
冰儿的这会可有点烧的热度了,心里也扑腾扑腾敲小鼓,不知所云所是所非,东南西北还知道点,只是顺从地跟着霍老师了。
霍老师把冰儿的自行车锁住,抜出钥匙放到自已兜里,又把车后架旅行包放到自己的车筐内,对冰儿说,我们吃饭去,告诉我,爱吃什么。
冰儿嚅嚅地说,什么都行。
霍老师说,你不是回民吧。
冰儿低头说,不是的。
霍老师说,好,那就去吃点便饭。
霍老师又要搀扶冰儿,冰儿不能再发烧了,大街上不习惯吗,还没历炼过呢?便说,不用,能走,你还是推车吧。
霍老师说,就在前边,走不了多远的。
冰儿才意识到自己个这身装束太土了,刚才脱鞋霍老师也看到了,那鞋穿得太寒碜了。
冰儿想到这里,难过得止住了步子。霍老师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你脚又疼了。
冰儿说,我还是回学校吧,食堂还没关,你给我车钥匙吧!
霍老师一准猜小女生难为情了,这么薄的脸皮真是不多了。便说,今天我怎么怎么也得请你,把你撞成这样呢。
冰儿傻傻地回应着,你刚才也帮了我了。
冰儿心里想,去它一大头鬼吧,反正挺好长时间没油水了,肚子里果然咕噜噜地叫。
俩人去了就近的一家包子铺,上面掛着狗不理包子铺分部,说来也是,这是本市的特色,冰儿还没吃过。
俩人要了一笼屉,共二十多个,还要一人一碗粥,霍老师要了啤酒和两个涼菜。
冰儿对霍老师讲着,学长不要笑话我啊!我真有点饿啦。
霍老师说着,没事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啦,冰儿风扫残云般吃了十几个。
霍老师吃了几个,就着凉菜呷了几口啤酒,说着,我刚回来了,所以对你们新生不太熟悉,王明亮是你们的班长吧。
冰儿也吃得差不多。就欢快地讲,是啊!师兄你认识他。
霍老师看冰儿这么有点兴奋,觉得好笑了。也不能露出什么,便随意的讲,认识,不是特别熟悉的。
冰儿吃完了,喝着水,说,今天认识师兄特别高兴,请师兄不要把今天卖手套的事告诉别人,又嚅嚅讲述,自己也是没有办法了,家里的境况逼得自己这样去拚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