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寒假,冰儿没有回家,在学校孤零零地过。
入学后第一学期,她的成绩不好也不差,没有出色到让任课老师青睐,也远没到补考的份上,在班上和宿舍里虽然没有特别好的朋友,但人缘还算不错。
冰儿真不甘心这样的学业水平,所以,留在学校里要“恶补”一下的。
还有呢,找到了一份在超市工作的机会,能够挣到几百元。
还有保洁的工作,也可以挣几百的。
其实是舍不得买张火车票回家过年,回家的来回车票,再加上买点礼物,少说也要四、五百元钱的。
春节快要临近,每逢佳节倍思亲,当从外面打工回来后寝室里,洗漱完后,她就一头埋入书中。
冰儿以前发现看书,思绪总是不好掌控,深入看一会吧,偶尔会被环境的噪音搅扰,意识就可能漫无边际的飘到外面,放任于那灰度空间,而不定着落何处,仅这一瞬间,就会产生出消极的念头。
而如果用笔写东西,或抄写教材中的要义,或仔细地誊写课堂的笔记,则思绪便会被手中的笔所定位,思绪就像一股水水流,顺着脑—手—笔的管道流淌,而绝少出现思绪飘逸的情况。
尤其这会儿,万家灯火的节日里。
冰儿使用是旧的英雄牌钢笔(笔杆上都有裂纹了,用胶布粘着),这支钢笔还是她上高中时,爹爹送给她的,一直陪伴着自己进入大学。
冰儿的脸上的毛细血管破裂,红的像关公,不知道的还以为从西北来的那里来的。
其实呢,冰儿有意识的在地里晒的。
冰儿戴着一副深色边框的眼镜,眼镜架在略显消瘦的脸上,似乎能遮挡着什么似的,女孩子嘛,当然喜欢自己长得漂亮点,可有时候,漂亮也是一种累赘。
入夜,四周静悄悄的,可能这栋楼就留下她一个人了。
躺在床上,闭上眼帘,却没有睡意,脑海里回荡着什么,……。
冰儿的家乡在太行山脉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距离她读中学的乡镇有十几多里路,到县城有三、四十多里路,村子不大。
冰儿的家庭是贫困人家,这几年的爷爷奶奶、爹和娘的的患病,家道一下子衰退了,本来住了十几年的瓦房也做价给了后街的街坊,一家人又搬回那几间土坯房子里。
冰儿家在村西头,院子的围墙是土坯的,靠着一摞一摞的柴禾。
进了院子,靠右边是两间房,现在是储物间。左边墙角堆放着废弃的各种破烂,一只猫懒洋洋地趴在那里晒太阳,北边一溜三间房。
在当地,这处建于上世六十年代的土坯房显得低矮逼仄。
看看眼前的家境,用一贫如洗不为过啊。三间土坯房,裂缝哪都有,屋内,唯一值钱也就15吋过时彩电了,那是城里表姑家淘汰下来的,还有猪圈两头猪和几头羊。
冰儿的还有一个脑瘫的弟弟,,因为他的头大,所以村里人都叫他”大头”。
冰儿爹因为年轻时去矿山下矿井,当时的劳动保护条件差,结果,患上了尘肺病。
冰儿娘有小儿麻痹症,右脚萎缩,走路一拐一拐的,还患有风湿病和腰间盘突出。
冰儿也有童年幸福时光,那会家里条件在村里都是在前几名,爷爷在世时是村委的老会计,还在一家乡镇企业兼职,是家里的“顶梁柱”,那红砖瓦房就是那会盖起来的。
冰儿是在姥姥家出生的,当初爹和娘结婚时,他们在娘家,为了照顾生病的老人,住了一年。
当冰儿回到爷爷奶奶家,也快一岁了。
小冰儿小时候的聪明伶俐,逗人喜爱。深得爹和爷爷奶奶的喜爱,爷爷奶奶,抱着小冰儿去赶集,或者在村里村外转,这老两口可不是“重男轻女”。
她的玩具,除了姑姑给的一个毛茸茸的洋娃娃,下来的玩具就是手电筒了。
爷爷还说了,那手电筒不是玩具呀?
小冰儿怯生生地说,那能玩的不是玩具吗?
天真的幼稚的童音逗的爷爷哈哈大笑,我孙女真聪明的。
小冰儿让奶奶拿了红布和一块绿布,每到晚上,她站在院子的二门外,拿着蒙着红布和绿布的手电筒指挥交通,红布的手电筒亮,谁也不能进出,绿布的手电筒亮了才能进出。
一家子人都象回子事似得,等着绿灯行,红灯停。
那时候,院子里总传出来小冰儿的清脆、稚嫩的笑声。
爹爹每天吃完晌午饭,总会牵着小冰儿的小手,沿着村外山坡路散步。
而小冰儿仿佛总有好多问题问爹爹。
“为什么城里人那么富,农村人那么穷呢?”小冰儿问道。
爹爹抽着烟,沉思少许,因为这,问题太大了,不好回答。
“冰儿,这个蛮复杂,一句两句扯不清,以后你大了就会明白。不过城里人和农村人没有明确的界线。你吧!好好学习,大了考上好大学,找一个城里工作,你不也成了城里人吗?”
小冰儿点点头,又说了,“那我成了城里人,你干嘛呢?”
爹爹忍不住地笑着说:“那爹爹就享福,等着小冰儿上大学,在城里工作,等着你接我去城里呢!“
小冰儿上前拉着爹爹的手,一脸崇拜地仰望着,说:“爹,那你为啥不叫我丫丫呢?反叫我冰儿。”
爹爹拉着小冰儿的手,拽过来板凳坐下,小冰儿顺势坐在了爹爹的腿上。爹爹说:“我喜欢这个“冰”字,你知道吗?冰是睡着了的水呀?”
小冰儿纳闷地说,水也可以睡着吗?爹爹又笑着说,能呀!一到冬天,河里的水结成冰,不是睡着了吗?冬天有多冷,冰结的厚,说明睡得深呀?
小冰儿五岁就和当民办代课老师的的爹爹一起去学校,爹爹年轻时身体得过病,甲状腺结节,所以,只能在村里的小学教书。
爹爹是个文青,初中的学历,爱好看书写字。
在冰儿的印象中,爹爹经常在教室里抑扬顿挫地朗诵着小学语文课本。
每当夕阳西下,爹爹骑着红旗牌加重自行车,驮着冰儿回家,毎当下山坡,便告诉她,坐好喽啊,飞机要起飞喽!
爹爹把双腿翘起,小冰儿有时站在后座上,搂着爹爹的脖子,有时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双手紧紧攥紧车把,小屁股要欠起来,父女俩一起欢呼着,真象飞起来似的。